說罷,悠悠走了。
一聲炸雷響在頭頂。窗外原本晴朗的天,頃刻間已是烏雲密布,一場豪雨鋪天卷地而來。
是春雨,是春雷。日子漸漸和暖了。
“上次的事,小童和我說過了,你還沒有講此事告知旁人,對嗎?”
這天議事過後,時傾單獨攔了阿紫問。
“沒有。”她說。
“那就好。以後……也不要說。小童口不擇言,你要莫和他計較。”
阿紫看著他轉過身去,出聲道:“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嘴嚴得很。”
時傾駐足,“眼下還真有一個。”
“哦?”
“你和我一塊兒來。我救了一個人,你也認識。”
卻說晏慎雲連折兩員d羽,便從陸之綺之計,先是上疏請示燕帝,建議給在京要員提高折俸比例,同時給為官多年不能再晉升的老臣嘉賞虛銜、恩蔭其子孫。雖是虛銜,但俸祿是實打實比從前高了一級,恩蔭子孫更是解決其後顧之憂。
此舉既無損於朝廷,又有益於官員,得了燕帝的采納,一時受益的官員們都對太子感恩戴德。
另外,暗中煽動蔣盈、崔同在京的門生故吏們,將此二人獲罪的原因全部扣在明王頭上。
此一招走得甚好,無需太子出手,那些認準了仇人的門生故吏們,會自己雇人動手。
是以短短半個月內,晏慎離就遇到了不下五回的暗殺。
他功夫甚好,也根本不在意,出門有時帶著賀蘭,有時一個人也不帶,徒手便能對付十幾個殺手,瀟灑得很。
崔家卻是大勢已去,崔寧殺人案也在十餘天後塵埃落定,新上任的司禮司總管高秦又是一位中立人物。憑著近來大肆收攬人心之舉,晏慎雲本也想將這位新任的官員收入羽下,卻沒得到正麵的答複——這便是婉拒了。
因著前事,晏蒼鸞心中對太子有氣,如今又因他的諫言,氣兒已消了不少。誰知這日順道去那位新上任的兵馬司總管沈玄的府上探看,卻剛好聽到他和友人在說話——
“太子此舉,實際上就是收買人心罷了,哪是什麼為群臣著想呀。”
“收買人心不假,但咱們也著實從中獲益了,不是麼?”
“陛下采納了他的諫言,大家卻隻把這份人情記在太子頭上,此乃太子施恩。我這兒剛到任,手底下還有幾個蔣盈留下的舊人,聽他們平日裡說話,也是言必稱太子之意,從沒聽他們提到過陛下。”
單是聽到這裡,晏蒼鸞的火氣又開始往上冒,然他沒有此時走出去,而是站在牆後,繼續聽。
“這情況都持續好幾年了。你剛到任不懂,以後也就習慣了。他們是想提前討效忠未來的天子哩。這以後啊,百官都得學著太子,怙勢立威、收買人心,以國家之柄、廟堂之器為手中之玩物!”
“你這話,咱兩說說便罷了,千萬彆給太子的人聽了去,改日隨便給你扣個罪名,這仕途啊,就算是走到頭嘍。”沈玄語中譏諷之意,一點不比他朋友少。兩人隨即相視大笑,又乾一杯。
“咳咳!”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咳嗽,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已站了個明黃色的身影,當即嚇得一拜,“參見陛下!”
“兩位愛卿免禮。”晏蒼鸞明知故問道:“這麼有興致,在說些什麼呢?”
“在說……”
“在說陛下施恩之事,百官們都感恩戴德呢!”
晏蒼鸞在上首坐下——
“是對孤感恩戴德,還是對太子感恩戴德?”
沈府內,皇帝駕臨;沈府外,煙如夢內,小昭見了其師叔沈願。
“陛下現在正在沈府。叔凱和玄兒是至交好友,該怎麼說話,他們有分寸,公主不必擔心。”
若晏蒼鸞能知道這些背後動作,怕不是會氣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