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正又要走,她叫住他。
風雨如晦,天色昏暗。晏慎雲回眸,看到她依舊如往常那般,手裡提著一盞暖燈,站在簷下,笑意溫柔。
“早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這還是他第一回聽她把這裡稱作“家”。
“早去早回”,嗬,焉知不是“有去無回”?他以往做過的事幾乎全給人翻出來了,很快就蓋章定性了,這一去,父皇是什麼意圖,他亦不能預料。隻是每每回眸看見她,都會心生憐愛不舍之情。
直到邁進殿門時,他看到了晏慎離,懸著的心似乎終於死了,他眼神犀利地看著他。
太子是最晚一個到的。人來齊了,晏慎離也不多廢話了。
“太子新婚當日,新娘錦月被毒殺於屋內。之所以說是毒殺,原因有二。其一是,她身上並無任何凶器造成的傷口,其二是從屍體上幾乎難以發現任何異狀,以至驗屍的仵作起初都不能得出可靠的結論。而也隻有那種叫‘斷魂’的西疆奇毒,才能夠造成這種死狀。
確定了是死於這種毒,再來看看此毒生效的條件。當天,除了殉主而去的丫鬟巧心,就隻有錦月一人中毒死亡,那麼以下兩條件必須得有:其一是室內門窗緊閉不能散氣,其二是屋裡隻有錦月一人。經過調查,當天在酉時一刻左右,錦公子曾招呼所有丫鬟喜娘集體出去領賞和玩遊戲,這段時間,是滿足以上兩個條件的。”
沈玄道:“當天下官也在場,錦公子的確喊丫頭們都出去過,但那段時間並不很長,如何就能判定足夠此毒生效?”
“的確不長,這點時間也不夠生效的。所以錦夢隻是真凶設計的一個障眼法。我前麵說過的所有的鋪陳,都是凶手為阻礙查案者視線而設計的,讓人把目光聚焦到錦夢這裡。其實錦月中毒,是直接吃下的毒藥。”
“什麼?!”眾人聞言皆驚,在一旁聽了許久的國師夫婦,終於要受不了了,錦夫人又悲又怒道:“明王到底查出凶手沒有,怎麼這事又扯到我兒子身上來了?”
“夫人稍安勿躁,且聽我講完。我不僅要說凶手是誰,還要告知各位破案的過程,否則怎麼使你們信服?”晏慎離的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那段時間,看似所有人都出去了,但隻有一個人沒走,那就是在廚房因睡過頭而耽誤了領賞的小福。人我已帶來了。”
一個頭發亂如雞窩的半大孩子很快就比押了上來,跪在地上,好像眼睛裡一片渾濁,誰也看不清。
“死者臨死前沒有任何掙紮,很顯然這個喂她毒藥的是熟人,且她並不知那是毒藥,是受了騙才吃下的。‘斷魂’既可以是粉末狀、散在空氣裡,也可以被做成藥丸。這兩種形式的‘斷魂’同時存在,前者是為乾擾查案者,而後者才是真因所在。”
“你……該死的賤奴!是不是你!?”錦夫人早已半瘋,也不顧禦前形象,抬起一腳就踢過去,正中小福胸口,痛得他“哇”一聲大叫。
“是我,是我,可是……”小福哭了起來,“可我也不知道那是毒藥啊,我還以為,是糖果……”
“看樣子是受人指使了。”時傾說,“是誰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小福哭得更厲害了,“我睡過頭了,然後廚房裡來了一個哥哥,說那糖果很好吃,要我拿去給小姐吃一顆,我沒多想。”
“那你可還記得那人的樣子麼?”
“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可有人記得。”晏慎離看向錦夢。但他的目光也未多做停留,繼續道:“我抓了錦夢,因為他是凶手的合作人之一,我企圖通過他來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