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讓人打撈先王後的骸骨,就有意義了?——你以為這樣就能彌補你對大哥的虧欠嗎?!他對你,一向孝順禮敬,在朝在野,都堪為臣民表率,竟然就那樣被你冤殺了。你放縱罪魁,還讓他成為了新的太子。即便他現在做出十惡不赦的事,也依然享有皇子的尊榮。晏蒼鸞,請問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他又是個什麼東西……
燕帝眼珠子都要迸出來了,若非有藥吊著,他感覺自己即刻就能被氣死。
“大哥是整個宮裡唯一對我好的人,我就算死,也要給他討一個公道!”他冷冷走上前,拿出了一卷明黃色的東西,戳進了晏蒼鸞懷裡,“詔書我已經寫好了,如果你還希望大燕江山後繼有人,還想泉下有顏麵對祖宗,就舍了你自己的名聲。”
“肅清吏治……嗬,枉孤原本以為,你是真心……”晏蒼鸞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孤、孤若是寧死不從呢!?”
“那就彆怪我了。”晏慎離笑了笑,“三日內,我會將這宮裡宮外都拆得灰飛煙滅,讓你斷子絕孫,並毀了大燕。”
晏蒼鸞還從來沒聽到過這種話,“你……!你要讓自己成為罪人嗎?!”
他冷笑了一聲,“這世上,本就沒什麼東西是我在意的。流芳百世或是遺臭萬年,於我而言,也沒有任何區彆。”
帝京局勢,瞬息萬變。
繼晏慎雲獲罪後,又爆出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先太子,是被冤殺的。
而這件事的背後,是一樁複雜的皇室醜聞,廢太子、先王後、已死的七公主,全被牽連進來。一時間街談巷議,鬨得沸沸揚揚。
最為奇怪的是,年輕時曾叱吒風雲的北燕帝,竟親自認罪,承認了他冤殺長子之事。
晏蒼鸞的命如今全靠藥物吊著了,霍公公竟在此時告了病,殿內隻有兩個小侍伺候著,還有少妃不時會來探望。慶王和寧王竟也很少來,不知在忙些什麼。如今他雖還活著,卻已被無形地控製……
廢太子那邊亦遲遲沒有動靜,看來是不想儘孝了。逆子,都是逆子!
趕在死之前,再為菀兒過最後一個生辰吧。
初見時她告訴過他,她最喜歡薔薇花。所以每年她過生辰,他都要親手為她種一麵薔薇。年去歲來,已種過三麵了,它們連在一起,每逢春夏之交便在幽蘭殿前盛開。隻是今年,他不知自己是否還有精力再為她種薔薇了。可若是假手於人,又覺得沒有親手所植來得有意義。他想,等以後自己不在了,她看著這些薔薇花,好歹還會想起他,不會把他給忘了吧?
為她幸福,他寧可她改嫁,但私心亦不願她忘了自己。如此矛盾,便總是不安,使生命裡最後的這段時光,也不能安然度過了。
然他知道,若非是因為答應了和明王的交易,就連今日為少妃辦這最後一次生辰宴,也是不能夠做到的。他還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呀。”一個草莓遞到了嘴邊,晏慎離偏頭一看,是小昭的手,便就著咬下去。
“呀!”站在身後的少女嚇了一小跳,“人家喂你吃草莓,你咬人家的手乾嘛?”
“抱歉,誤咬了。”他笑著起身麵向她,“要不,我讓你咬回來?”
“……才不要!”她可不相信他是不小心的,這家夥壞得很。
“噢。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消氣?”
少女哼了一聲,“算啦算啦,懶得和你計較。”看著他,笑容愈濃,“還沒恭喜你夙願得償呢。”
他溫柔捧起她的臉,“我家小昭也辛苦了,還正想著要怎麼犒勞你呢。”
“殿下,太醫院的張大人求見。”賀蘭跑進來了,“似乎有急事兒要問殿下的意思,人已進來了。”
“見過明王殿下!”
“張大人免禮。”
張太醫抬手擦了把汗,“殿下,近來少妃娘娘時常來要一些朱砂,臣給是不給啊?”
“朱砂?”晏慎離略想了一想道:“她要朱砂,你就給,隻是提醒她悠著點,彆一下給弄死了,本王留著還有用。”
“是,臣明白了!”張太醫連連點頭,得了答案後便告退。
小昭道:“少妃娘娘是聰明人,她知道太醫院如今聽命於你,才敢去要這朱砂的。”
“正是此理。我與她某種程度上,也算合謀。”
一個毒丈夫,一個毒父親,怎不算是合謀呢。
她問:“那麼事後,殿下打算如何對她?”
“這不是我要考慮的事兒。她愛怎樣怎樣,我不會阻礙罷了。”他偷偷拉了她的手,壓低聲音,說悄悄話一般道:“我該考慮的,是你我的事兒。”
“隻怕沒有那麼容易。”小昭說,“不管將來誰即位,燕國都還有仗沒打完。如果仍有戰爭,我們不管去哪裡,都是沒法落個安生的。”
他思量了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投去猶疑的目光,“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