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近乎以為對方是什麼誤入歧途的失足少年了。日本每年都有不少的青少年輟學加入□□,安室透差點就以為這個少年也是如此了。
直到他對上了少年的眼睛。
銀色的眼睛泛著冰冷的光澤,全然沒有一點情緒。可當視線對上的那一瞬,無端讓人感到驚恐。
有一種,被看穿所有的感覺。
等他從警戒狀態中脫離出來,少年已經移開了視線。
剛剛,他說代號。
這麼年輕一位就已經是代號成員了麼。安室透不由對少年更加重視。
現在,少年的眼睛輕輕掃過,二人的存在在對方眼中就像一抹浮雲,稀鬆平常、毫無威脅,所以不在意地無視。
少年眉峰微皺:“我隻要這個。”他手指指向綠川光。
隨後轉頭,毫不客氣地反問琴酒:“你當我是什麼帶小孩的保姆嗎?”
少年的反應可謂囂張,連安室透都不由感到怔愣。
雖然按照現在的情景,少年才是這群人中的“小孩”,可卻沒有人出聲反駁,組織不論年齡,隻論能力。而現在,在一位代號成員麵前,安室透和綠川光確實算個小孩。
來不及思考自己“落選”的原因,安室透觀察起琴酒的反應。出乎意料,琴酒沒有任何生氣,而是平靜的點頭,之後就開始分配任務。
眾人的表情都很平淡,但經過剛才那一出,底下暗流湧動。
南門矢野不在意地聽著琴酒給自己的安排,手攏了攏衣領。
他剛剛的行為是在挑釁琴酒,他很清楚。關於琴酒會一槍崩了他腦袋的可能也思考過,不過,南門矢野也不是蠢貨。
雖然係統給的資料實在有限,但南門矢野也能從中得到一點信息:代號成員的地位與其他成員天差地彆。
而剛好,裡卡爾就是一位代號成員,所以南門矢野有理由相信,隻要在不觸犯琴酒底線的情況下,他基本不用擔心小命不保。
至於隻選綠川光一位——
南門矢野表示:他其實還是有點慫,不敢全都拒絕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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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了峰田□□的公寓附近蹲守,各人四散開包圍住,準備守株待兔。
南門矢野和綠川光站在一個小巷子裡,夜晚的帷幕悄然降臨,狹窄的巷子隔絕了夜間的燈火,萬物陷入了沉寂,唯有夜風颯颯,捎帶寒意入骨。
綠川光,也就是諸伏景光在夜色的掩護下打量起這位“上司”,卻是一無所獲。
“上司”突然開口道:“把外套脫了。”
諸伏景光疑惑但聽話地脫下了外套,就在他開口前少年拿過他剛剛脫下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望著少年隱隱發抖的身體,諸伏景光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心中不禁想到,果然還隻是個少年啊。
下一秒,就聽少年毫不客氣地開口道:“跟著我乾嘛?你是個狙擊手,要在這裡狙擊彆人嗎?”
“蠢貨。”
諸伏景光:……是錯覺。
沒有反駁少年的話,諸伏景光拿著自己的貝斯包走了,貝斯包裡裝著他的狙擊工具,這是他的第一個任務,必須要做得出彩才行。
注視著諸伏景光走遠的身影,南門矢野終於忍不住跳起來。
冷死了!冷死了!
幸虧那家夥走了,不然自己再這樣忍下去就要凍死了。
原地跳了一會,南門矢野感覺漸漸溫暖了起來。心中暗暗想到,還好這個任務是集體任務,不用他出手,他就在這裡躲著,等他們完成任務抓到人,就立馬走。
不多時,外麵想起了槍聲。
可以走了,南門矢野心想。
然而事情卻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發展了。
——不久前,當峰田□□出現在公寓附近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第六感讓他第一時間撤退,這時突然從樓梯口竄出一個人,與峰田□□打了起來。那人拳風淩厲,動作利落乾淨,且隱隱有一種熟悉感。
顧不得奇怪的想法,峰田□□憑借對地勢的熟悉,終於找到機會脫離了對方的糾纏跑出了公寓樓。
可他不知,等待他的還有一名狙擊手。
諸伏景光埋伏在對樓的三層,瞄準鏡讓他將地上的場景儘收眼底,他屏住氣息,瞄準峰田□□的腦袋,準備扣下扳機。
就在這時,一輛車行駛而過,車燈照亮了射擊對象,也讓諸伏景光看清了峰田□□的臉:
師兄!
峰田□□竟然是他們警校時的師兄!
這個發現打得他措手不及,射擊的扳機也遲遲未扣動。
諸伏景光此時心神激蕩,萬分糾結,理智讓他趕快射擊,可情感卻掣肘著他的雙手。
可時機刻不容緩!
恍惚間,他似乎想起了教官說的話。
“成為臥底,你們必須要忘記自己身為警察的身份,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警察。要記住,你們對上的,不止是組織的試探和懷疑,麵對雙手沾上無辜鮮血的罪惡,以及曾經戰友的決絕。”
“你們走上的是一條注定孤苦的道路,前方密布荊棘,屆時你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孩子們,保重。”
將自己從滿腔情緒中抽離,諸伏景光瞄準逃跑的峰田□□,按下扳機。
他不能暴露身份。
子彈擦過峰田□□的腦門。沒射中,諸伏景光不知道該不該鬆一口氣,他剛剛的遲疑和子彈射偏可能已經引起琴酒的懷疑了。
他表情凝重地看著峰田□□“死裡逃生”,心中卻是暢快的。突然,他眉眼緊皺——不對!師兄跑向裡卡爾所在的巷子了!
那人猶如泥鰍一樣,快速移動。就在任務麵臨失敗時,南門矢野奇跡般出現在了叛徒奔向的巷道中。
那人同樣也是一驚,但在目前重重包圍的情況下,要麼停下束手就擒,要麼拚一把。
當然是拚一把,隻見叛徒毫不減速地衝向南門矢野身後的巷道,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4米、3米、2米、1米!
南門矢野側身避開,把叛徒放走了。
把叛徒放走了。
放走了。
走了。
……氣氛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