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天海鏡(十二)(2 / 2)

我見青雲路 銀燈花樹 4433 字 2個月前

她本是要直接出府找家客棧下榻的,之後的日子隻要等著就好。但是她出了園子,揣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她走到一半忽然拐了個彎去了府中待客的書房。

這書房先前她去過幾次,都是為著找王又安給崔氏的線人遞去崔晚折的近況。她不清楚那個新任的少主在哪裡,隻好去書房碰運氣。

結果竟然真被她遇見了。

那位王公子較之王又安,顯然是端方穩重許多。他見了周南絮,第一眼是十分驚訝,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邀著她進去談話。

這談話一談就是幾個時辰過去了,周南絮再次出了門,日頭將將要落山了,殘陽如血。絢麗燦爛的雲霞像豔紅的織錦軟軟地鋪滿了整個天空,那過分的紅仿若是在燃燒著生命。

她看得久了,甚至感到一種灼燒的痛。

她忽而想起那日王又安在院子裡同她說:“我卻想活著。”以及他披著空濛細雨沉靜凝望著園中鬆竹的模樣,清冷寂寂。

王景安看見她明亮的眼睛,並未打擾她,見她終於醒過神來,這才出言挽留她在府上歇下。周南絮思索了一番,為著方便起見,就爽快應下。

在王氏客居的日子裡,周南絮未曾有半點放鬆。她道心剛剛重塑完整,正是亟待鞏固的時候。況且她亦不願多生事端,便是門都未出一次。

王又安不清楚她留下,以為她早走了,自然不會多加打聽。唯有王景安久不見她蹤影,放心不下,前來探望過一次。

離約定的日子越近,周南絮越加緊迫地修煉,王又安也越瘋了。有一日,他竟叫人將整個府邸中的鬆竹全或砍或拔,惹得王景安這好脾氣也不由找她一吐為快。

周南絮道:“你爹娘呢?”

王景安苦笑道:“我娘自覺有愧,對不住又安,自然是縱著他,什麼都肯的。我爹嗜好丹青之術,不喜瑣事,自我兄弟幾人逐漸獨當一麵,就全丟開手不管了。又安這事,他原是大為反對的,可耐不住旁人一個個裝聾作啞,不願相幫。又安自己又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爹漸漸便也不摻和了,由著我娘同舅舅姨母那邊安排。”

他說著也不好意思起來:“說來慚愧,我們兄弟幾人都隨了祖父和爹的性子,沉迷於琴棋書畫,閒來無事就愛侍弄些花草。偏家業之大,不能沒有主事的人。又安年幼時性子最為跳脫不定,大了反而憑他一己之力擔起了整個家的重擔,方叫我偷得這些年的閒暇歲月。”

他語氣轉而低沉失落:“如今他遇見這樣的事,我這個做兄長的幫不了他,唯有接過他的擔子,好讓他歇一歇。”

王景安似乎憋悶了許久,此刻忍不住悉數吐露。臨走前,他緊張地垂首:“周姑娘,我非修士,許多事也隻能依葫蘆畫瓢地告知予你。我是個沒出息的兄長,又安的事就拜托你照料一二了。”語畢,他就要彎腰行一大禮。

周南絮眼疾手快攔住他,從容應下。

後來王景安許是怕惹眼壞了事,鮮少再來。

周南絮沒日沒夜地修煉,終於在那一天到來前恢複了原先元嬰大圓滿的修為。她沒敢繼續突破,怕天降異象,引人注目。

於是她靜待著消息,直到王景安暗中遣人來尋她。

更深露重,寒風像砂紙刮拉著她裸露的皮肉。她按照提前計劃好的路線一路飛奔向衛府。不出意外的話,王又安此刻就被關在那裡。

地牢中,精致的琉璃燈五步便有一盞,空蕩蕩的禁閉室眼下也填滿了人,竟有些擁擠。

王又安隨意曲著腿,倚靠在牆麵。身下不是地牢生硬冰冷的土石,而是整齊地鋪疊了華貴柔軟的毛皮作墊子。一旁擱置的飯菜亦是樣樣精致可口,配的碗碟都是名貴的彩琅的。

他酒菜一樣未動,隻闔目小憩。

他的母親、舅舅、姨母,還有他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