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徇私舞弊(2 / 2)

我見青雲路 銀燈花樹 6555 字 2個月前

她隻遵從兩個原則,想要的不擇手段也要搶到手,厭憎的再珍貴也要毀掉。

於是她殺了原本最炙手可熱的競爭對手——她們名義上的大哥謝璋,然後理所當然地將少主的位置收入囊中。

謝璋死的那天,幾乎一半人成為了謝琳的潛在擁躉,他們狂熱地推崇最純粹的實力為王;而另一半人則掉頭斥責謝琳冷血殘忍,為名利權勢,連世家大族最在乎的臉麵都不管不顧地撕下;隻有極少數人沉默地旁觀。

而謝璃正是其中一位,然後她在那天的比武台下看見了另一位——孟觀棋。

孟觀棋難得地沒有一點笑意,她麵無表情卻又目不轉睛地盯著謝琳,直到謝璋死去的瞬間,她方才像確認結果就失了興致似的,扭頭就走了。

此後,謝璃才發覺原來孟觀棋的目光從來不是漫無方向的船隻,而是從前不曾尋找到停留的錨點。

她往往會在人群的聚焦點,任由眼神像魚一般靈動飄逸地遊向最偏僻的角落——謝琳總是站在那裡,然後一觸即離。若非謝璃有意緊盯,恐怕也會輕易被蒙騙過去。

謝璃很難形容心頭這種百感交集的滋味。她暗暗豔羨甚至偷偷比對的孟觀棋,有朝一日竟也會成為旁人的窺視者。

尤其這個人並非彆人,偏偏是古怪蠻橫的謝琳。

明明都是不懂禮數的野丫頭,謝琳卻能坦然自若地暴露所有的粗鄙,甚至她的乖張任性都成了一種獨特。而她即便努力掩飾,也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倘若孟觀棋是一卷精致靜美的工筆畫,她便是寥寥數筆敷衍而成的劣質草稿。

她崇拜孟觀棋,又嫉妒孟觀棋;她抗拒謝琳,又無意識渴望著成為謝琳。

她以為這種微妙的三角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即便除了她,無人知曉,無人在意。

然而就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一切都被毫無預兆地打破了。

孟觀棋休了一段時日的假,回去祭拜死去的爹娘。因而剛回來,就被一眾人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安慰她,又故意說笑逗她開心。

“能閉嘴嗎?”孟觀棋兀然插嘴打斷。

“什……什麼?”有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似乎她的冷淡是比天塌下來都要嚴重的問題。

然而這次孟觀棋不再維持著溫和的麵具,她不含任何情緒,聲音毫無起伏地重複道:“你們真的很吵,不覺得嗎?”

於是立即有人質疑:“孟師姐,你怎能說這種話?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孟觀棋看都不看他,而是對上謝琳投來的視線,注視著她的眼睛,語氣輕飄飄道:“那我該是什麼樣的?”

“明明心裡已經煩得要死,明明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更不想維持所謂的交際,卻總是在違背自己的心,總是在做自己厭惡的事,最後成為自己厭惡的人?”

“這是你們認識的我嗎?”

“總是要裝作什麼都讚同,和誰都要好的傻瓜也是很累的。”她一字一頓道。

她沒有說的最後一句,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如果我是謝琳就好了……是謝琳的話,一定可以無所顧忌地拒絕任何人,即便被人鄙夷她糟糕的為人處世,照樣會有人跳出來為她開脫—她就是這樣的啊。

對啊,謝琳就是這樣的,這樣的真實灑脫,絲毫不為世俗眼光折腰。

但她不是。

她低頭笑了一下,少見地用輕慢的語氣道:“真惡心啊。”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也不知究竟是在嘲諷誰。

果不其然地,在場的人都被激怒了,他們簡直極儘辱罵斥責之言,將她數落得一無是處。皎潔的明月被眾人高高捧過頭頂,又被重重摔下,成了任人踐踏的花泥。

孟觀棋卻什麼都不在乎,她第一次在人前清晰地喊出謝琳的名字:“我是不是很虛偽刻薄?”

謝琳皺眉掃了她一眼:“有病!”然後自顧自朝外走。她所過之處,人群紛紛避讓,生怕她一個不高興,下一刻掃過來的就不是眼刀,而是那赤紅的九節鞭了。

可出人意料的,孟觀棋定定注視著謝琳的背影,忽然跟了上去。她越走越快,到後麵甚至跑了起來。風很大,仿若有隻無形的手推著她回去,連鼓起的裙角都幾乎要擰成一根繩,朝相反的方向拉去。

所有的這些似乎都在無聲地逼迫著她回頭,逼迫她體麵地道歉,再體麵地求和,逼迫她重新穿上純善的皮囊,以粉飾腐爛陰暗的內裡。

她終於按捺不住,突然開口大聲喊道:“謝琳!謝琳!”

她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名字,謝琳在前頭一直不應聲,她就一直喊下去。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學府內無數人或明或暗地窺視。

謝璃便是其一,她懷疑自己在做夢,否則怎會看見孟觀棋固執地追逐謝琳。

而孟觀棋若無所覺。

當謝璃惴惴不安地偷偷跟在後頭,恰好見到兩個人停在一個樹蔭下爭執。

“你非要鬨得人儘皆知嗎?”

“我隻是厭倦再裝模作樣了,況且不是你說,我太假了嗎?”孟觀棋彎起眼睛,“還是說你也害怕我真實的樣子?”

然後下一句話登時讓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