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見慣了新娘子的害羞情狀,會意地笑一笑,一說:“請新郎倌和新娘子飲合巹酒。”
裴清榮依言拈了案上的酒杯,那杯子是小巧的白瓷花釉,拿在他修長如玉的手指間,很是賞心悅目。戚時微也拿起了杯子,兩人手臂交纏,飲過了同心酒,寬大的袍袖蹭在一起,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同心酒用的是果酒,並不很烈,但戚時微在閨中時不曾飲過酒,乍一入口隻覺清甜,全都飲下後,才後知後覺地從舌根品出綿長的後勁,頰邊也飛起兩團酡紅。
裴清榮很注意地側頭看著她,伸手扶了一把,讓她得以把酒杯穩穩放在案上。
喜娘看在眼裡,笑得了然:光看新郎倌這上心的樣子,就知道新婦日後過得差不了,她也見慣了許多新人,但如今日這般將新娘看成是眼珠子似的,還是頭一回見。
喜娘拋開了心思,收去了那對兒花釉酒杯,又取出金剪子,將夫婦二人的烏發各自絞下來一縷,打成結,小心收進錦囊裡,這才將流程走完,接下來,就是夫婦二人入洞房了。
喜娘滿麵都是團團笑意,高聲道:“還望新人結發同心,白首偕老——”
新郎倌和新娘子都是難得的品貌,像是從畫上走下來的神仙一般,瞧著又感情甚篤,她這做喜娘的也忍不住放大了聲音,隻盼這對新人真能白首偕老才好。
裴清榮對喜娘微一點頭,將裝有兩人結發的錦囊收進袖中,一旁的石青小步上來,將早已備好的賞錢散給喜娘與諸丫鬟們。
這些人得了賞,自是千恩萬謝,又說了一波吉祥話,這才散去。新房中登時安靜下來,隻剩了裴清榮、戚時微與石青三人。
裴清榮站起來,對戚時微溫聲道:“外間還有些客人,我需出去招待,你在房中先梳洗休息,若是餓了,就叫你的丫頭給你拿些點心來。我去的不久,半個時辰就回。”
他又對石青道:“你隻管照看好你家姑娘,有什麼事,就找外間的小丫頭傳話給我。”
許是方才喝了酒,戚時微的反應有些遲緩,等他吩咐完石青,才懵懵地嗯了一聲。裴清榮轉過臉來,就見她臉頰緋紅,眼中含著些瀲灩的水光,在滿堂花紅與煌煌的燈燭之中,顯得嬌豔極了。
但外間的客人還等著,不能置之不理,裴清榮隻得按下滿腔的滾熱,對她笑了笑,說:“我去去就回。”
門扉吱呀一響,裴清榮朝外頭去了,石青扶著戚時微,幫她卸了鳳冠,又去湢室洗漱一番。
戚時微今日起得早,又喝了酒,洗漱完後感到一陣困意,靠在床邊,頭一點一點的。
石青忙扶她在案邊坐正了,往她手裡塞了個茶盞,操心道:“六娘,您先喝口茶醒醒神兒,姑爺馬上就回來了。”
戚時微仰頭看她,也不知聽懂沒有,石青還待再說,裴清榮已經回來了。
石青忙退避出去,房中隻剩兩人。
戚時微不勝酒力,拿手支著下頜,裴清榮在她身旁坐了,低頭看她。
裴清榮也在湢室洗漱過了,身上帶著清爽的氣息,他外頭繁複的吉服也卸了,身上隻餘一件素色中衣,幾滴水珠順著高挺的眉宇劃過,沿著線條優美的脖頸滑下去,流到半敞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