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鐲子用料很紮實,上頭還嵌了一圈亮晶晶的寶石,不說工費,光是材料就是個一望即知的貴字,難怪米氏拿這個給她。這種一眼看得出價值,又好變現的,最好拿來還人情。
隻是不知裴清榮是幫了人家什麼大忙,才值當這個。他們小夫妻雖在侯府,然而夫妻兩個都是偏房庶出,上頭又沒有長輩填補,因此手裡的活錢並不多,每月的月錢還要儉省些花用,裴清榮拿了這鐲子去,手頭就能寬裕些。
裴清榮反應過來,搖著頭止不住笑:“你看為夫的手粗了些,想必也戴不上這樣好看的鐲子。”
“不是……”戚時微還要說,裴清榮已然笑不可抑,低沉的笑聲從胸腔中流泄出來,倒是很好聽。
戚時微偏頭,看他眼睛微微彎起,亮晶晶的,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給了你就是你的,我還沒有連家中娘子都要克扣的習慣,”裴清榮垂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阿竹放心。”
戚時微道:“我在家中,又沒甚地方要花用,九郎在外頭讀書理事,手頭需得寬裕些。”
裴清榮不由失笑。
都說至親至疏夫妻,再親近的人之間也有小心思。彆人家娘子都巴不得將錢袋子攥得緊緊,生怕郎君們在外交際隻餘勾搭上了什麼風流債,恨不能多長出一雙眼睛,防賊似的盯著。偏偏自家這個,私房錢都不會藏。
裴清榮知道說了她也不會聽,更懶得提什麼閒話,在她額頭一彈,說:“你收著吧。”
戚時微應了一聲,預備將這鐲子收起來。
她十指纖長,在燈下被這黃澄澄的鐲子一映,愈發顯得水蔥似的細白。隻是那鐲子雖是貴重,反倒被襯得粗拙了。
裴清榮問:“這款式你喜歡嗎?”
論理來說,米氏實在出手大方,且彆人送的禮,自己不好挑三揀四。戚時微說不出彆人的壞話,但也實在說不出這鐲子的好話——那鐲子足有兩指粗細,上頭嵌著的各色寶石閃得人眼睛疼,價值上倒是無可指摘,隻是款式實在有些暴發戶氣質。戚時微雖說自己手頭不寬裕,但也是自小按官宦人家的貴女教養的,懂禮儀知進退,這樣的鐲子款式不是不好,隻是在老太妃的壽宴上戴出去,不那麼合時宜。
裴清榮見她不說話,也猜出了八九分,目光中泛起冷然。
米氏是個有手腕的人,還有野心,隻是她想上進的心太強烈,故而平日裡鉚足了勁向上奉承,對平輩和下人們就不那麼有心思敷衍。
想必是見戚時微脾性溫厚,又不好出頭,隻隨意挑件禮物全了情分,根本沒考慮過適不適合帶出去——又或者是覺得這禮物的價值對戚時微而言已經綽綽有餘了,彆的都不用考慮。
思及此,裴清榮輕輕一嗤。
前世也是一樣……那時候他還是個一文不名的書生,除去舉人功名什麼也沒有,在家中的處境比如今還要差些。家中規矩重,私下爭鬥不少,戚時微又是新嫁進來,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也不知道受過多少委屈。
然而還是有人看不慣她,甚至毒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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