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林嘉晨視線跟隨季詞安的背影,直至他坐定在沙發上,之後狠狠往牆上砸了一拳後,邁步往屋裡走。
甩門力氣之大,叫人輕易窺見他心中怒氣。
……
片刻,兩人一左一右在沙發上坐定,誰也沒有看對方。
他覺得他該先認錯。
他在等他開始話題。
好一時,還是林嘉晨先憋不住,敗下陣來。
胸腔幾度起伏,強壓下去那股淤積的氣,他說:“不要再和夏夏聯係,我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
十幾年的朋友,隻要他退出,認不認錯也無所謂了。他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就此過去。
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季詞安很肯定的吐出三個字:“做不到。”
林嘉晨坐不住了。
他一個大跨步來到季詞安身邊,拎起他的衣領,拳頭舉起來、又放下,來回幾次。
過程裡,兩個人視線交彙在一起。
一個氣到極點。
一個沒什麼所謂。
林嘉晨拎著他衣領的那隻手力度緊了又緊,許久,他鬆開:“一定要這樣嗎,朋友都沒得做。”
季詞安依舊沒說話。
林嘉晨覺得自己真的被傷到了。
潰敗的情緒到達頂峰,他抱著腦袋蹲下身,低聲說道:“你知道嗎,在山裡的時候其實我就有過懷疑,但理智告訴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十幾年的兄弟,任何人會做對不起我的事,但你不會,我說我要追她,有好消息會告訴你,你說好的時候,我甚至想,我真該死,竟然會懷疑你。”
聲音哽咽到無法繼續,林嘉晨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昨天在飯店走廊上,就算是夏夏先親的你,你為什麼不能推開她,為什麼!”
季詞安神情複雜地看著蹲在地上幾近崩潰的身影。
也許可以開誠布公地和他聊一聊他所知道的夏舒窈的過去,他們故事的開始,他就能理解他了,但他不能。
林嘉晨能不能接受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和任何人揭開她的傷疤。
所以他說:“不是我,也會是彆人,你在認識夏舒窈之後應該也聽彆人提起過,大學前三年她換男朋友的速度有多快,沒有我,你在她身邊也呆不長久。”
林嘉晨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向安然坐在沙發上的人,他在說什麼,不但不覺得愧疚就算了,竟然這樣詆毀一個女生的品格。
林嘉晨扶著茶幾站起來,力氣太大,玻璃茶幾被他扶的偏離原本位置。
他一個跨步走去季詞安身邊,再次拽起他的衣領,把人提起來,死死看著他,惡狠狠說:“你他媽閉嘴。”
迎上他毫不畏懼的眼神,林嘉晨嗤笑一聲:“季詞安,我倆認識十幾年,第一回覺得你很沒品。”
不是沒想過他會說他就是喜歡夏舒窈,不想退出,萬萬想不到他會詆毀她。
呼吸重了又重,林嘉晨再也忍不住,揮拳砸在季詞安臉上。
三下。
前三拳,季詞安沒有還手,任他打在他身上。
之後兩人扭打在一起。
一個比一個狠,誰心裡都不痛快。
茶幾上的東西陸續被碰到地上,摔得聲聲作響,倆人也從最開始的沙發前打到客廳更空曠的地方。
他倆有多少年沒打過架了。
小時候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今天誰都沒再顧往日情義,有多少勁兒用多少勁兒。
他氣他不說實話。
他氣他不肯放手。
許久許久,累到力竭。
兩個人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林嘉晨拽著季詞安的領子還是不肯鬆手:“不說實話,歇會兒繼續打。”
季詞安拽住林嘉晨的手一把甩開,隔了很久,就在林嘉晨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忽然說:“記不記得小時候每逢放假我會去我爺爺那裡住一段時間。”
林嘉晨順著季詞安的話,慢慢在記憶長河中回溯、搜索。
……
季詞安爸媽工作忙,上學的時候有阿姨照顧,偶爾也會被他拉著去他家蹭飯,一個人也就這麼過了。
放假要給阿姨放假,季爺爺也想念孫子,就會被季叔叔送到他爺爺身邊呆一段時間。
記不清是幾歲那年,回來的季詞安變得有點不一樣,經常會看著一個玩偶娃娃發呆,那東西一看就是女生的玩意兒。
他說不清是醋還是怎麼回事,有回生了搶過去的心思,結果季詞安難得跟他發火,並說:“彆的什麼都可以讓給你,但這個娃娃不能。”
腦袋裡的那根弦閃跳幾下。
林嘉晨不可置信地側臉看向季詞安:“小時候的那個女生就是夏夏。”
肯定的語氣,無需任何人回答。
但季詞安還是給予回應,很輕的嗯了聲。
這回換林嘉晨沉默不語。
許久,他道出心中疑惑:“可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認識你。”
季詞安閉上眼,在心裡長長的舒一口氣,說:“不隻是我,她不記得的事情有很多,但關於她的過去,不該由我來告訴你。”
事實上對於她不記得他這件事,他還覺得挺慶幸。
至少說明,她接受的治療是有用的,看她大學三年的生活狀態,她應該已經走出了那段記憶的傷害。
不管如今的她是什麼樣的,他都可以接受。
這種接受,於他而言很輕易。
但對於對夏舒窈過去一無所知的林嘉晨就未可知了。
瞧著他麵上這幅隱晦神態,下意識的,林嘉晨覺得季詞安不想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