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海彎腰抱起來滿臉淚痕的女兒唐星，用胳膊肘撞了下唐燕，“走吧，妝娘給的餃子都讓唐星吃了，進城我給你買好吃的墊墊肚子。”
他們一行人到了村口，車把式唐老三正蹲著發愁，一抬頭看見了他們頓時有了笑容，熱情招呼，“快上車，你們上了車就走。”
唐綰妝在車尾坐定，說再等等吧，這麼大的騾車，再坐五六個人也不擠。
唐老三趕車上路，笑著說不等了，每天都這樣，上午那趟人多，下午這趟不空走他就偷著樂嗬了。
唐大海一家三口坐在前邊，唐星縮在唐燕懷裡，時不時偷瞄車尾的唐綰妝和唐綰雪。
唐綰妝漫不經心地欣賞沿路風景，無意間發現唐燕時不時偷瞄她，不同於唐星滿眼好奇，唐燕眼裡含著七八分敵意。
她疑惑不解，垂頭好好反省了一下，猜測大概是因為她和唐大海走得近了。
想了想，唐綰妝和唐燕聊起來，得知唐燕今年二十歲了，她隻是甜甜叫了聲“燕姐”，唐燕立即化敵意為羞赧。
誤會解除，唐綰妝又和唐老三聊起來，了解到他的日子不好過，每天往返奔波於沐月村和雁州城，每個村民坐車一去一回，他賺兩文錢，一天最多賺二三十文，中午兩個窩頭墊墊肚子，晚上回家才能吃頓熱乎的飽飯。
“妝娘姑姑，我活了三十多年，昨晚第一次失眠了，一個月後，我把騾車賣了，真不知道該乾啥活兒糊口，打短工的話，我這個歲數不如大海叔吃香，真愁死我了。”
唐綰妝輕笑出聲，“我當代裡正怎能砸了你的飯碗？你不用賣騾車，一個月後，你的騾車被征為村車，村裡每天給你五十文，不過如果因為天氣不好不出車，那就沒錢賺，平時，你要是身體不舒服了，可以找人代替你出車，你給那人二十文，自己還可以得三十文，記得這些話暫時不要告訴彆人。”
唐老三早上還摟著騾子的脖子哭了個稀裡嘩啦，現在迎來了柳暗花明，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抽氣，還是不信，“大海叔，你聽見了嗎？妝娘姑姑說的是真的嗎？”
唐大海認真眼紅了，耐著性子把唐綰妝說的重點重複了一遍，笑著調侃。“老三啊，你以前說騾子是你老婆，車子是你兒子，現在妝娘當了代裡正，你特麼得意好活了，一天賺五十文攢上四十文，一個月就是……”
唐綰妝接過話茬兒，“一兩多銀子，半年就是六七兩銀子，娶個媳婦兒沒問題。”
唐大海笑著拍了一把唐老三，“眼紅死人了，妝娘是你小子的命中大貴人咯，好好攢錢吧，附近村子裡二十多歲的老姑娘有不少，到時候你挑個差不多的娶進門，你平時不愛逛窯子身子骨還結實，生了娃彆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騰地一下，唐老三從車轅上跳下去，看著唐綰妝，激動得快掉眼淚了，“妝娘姑姑，我……想給你磕三個響頭，又怕折了你的陽壽。”
唐綰妝不在意地揮揮手，“我也希望你過得好點兒，好好看路趕車吧！”
唐老三刹那間年輕了十歲似的，一夜沒咋睡覺也不覺疲倦，激動得坐不住了，跟著騾車步行，逗得唐綰雪撇嘴翻白眼，低聲叨叨說唐老三像個傻子。
“唉，我要是有輛騾車就發大財了。”唐大海瞅著女兒瘦巴巴的小臉，但覺對不起女兒。
“大海哥，你和燕姐還年輕嘛，你不也聽見了？唐老三打短工十幾年才掙下這輛騾車，你可以回家商量一下，讓二叔拿出積蓄買騾車充當村車，正好還有一個名額。”
唐大海重重歎口氣，“沒得商量，我爹一直偏心對二海好，一定不會拿出積蓄給我買騾車，平時吃飯都嫌棄我們三口的肚子大，要不是擔心我爹找伯伯鬨騰，我馬上就分家分戶。”
唐綰妝點點頭，“正是因為顧忌一家子鬨意見，所以我才定了半年後兌現那一兩銀子，你和燕姐好好商量一下，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分家分戶，不然二叔纏著我鬨騰我也頭疼，最好是大家都高高興興富起來。”
略略思忖，唐綰妝支招兒，“這樣吧，你們夫妻今晚和二叔商量買輛騾車，就說這消息隻露給了你們一家，然後一個月分成三份，你們父子三人一人出車十天左右，大月小月差一天商量著來，記住，無論商量的結果如何，你們夫妻再不高興也不能翻臉提分家分戶，不然我和伯伯都難做人。”
唐燕默默地瞅著唐綰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