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範蹇掌心的冷汗更多,“我……我嘗了嘗菜,覺得味兒不對,便再沒動筷子,乾喝酒,喝醉了,最後酒醒才知道出事了。”
這番話也挑不出什麼毛病,柏知府微微頷首,繼續,“那五壇茶油是你帶入軍營的,對不對?”
五壇茶油吃倒了二百多兵卒,範蹇一想到這,一股子寒意就從腳底竄起,直奔天靈蓋。
不敢有所隱瞞,範蹇想了想,“柏知府,軍營夥房采購東西雖不歸我管,但是我和火頭營裡的廚子薛皋很熟,當時孫亨通特彆強調一壇茶油隻要五兩銀子,且可以賒賬,我就把那五壇茶油帶回軍營了,現在,我後悔死了。”
範蹇這種態度,微妙極了,他雖沒有直接推卸責任,但是卻用人情世故粉飾了自己的錯誤。
一塊腐肉就算是泡在香油壇子裡,也無法改變它腐臭的本質,柏知府慧眼如炬,一拍驚堂木,“範副督軍,在這場人命官司裡,你可知自己扮演了什麼角色?”
這一刻,範蹇嚇得冷汗直流,失態地磕頭如搗蒜一般,額頭沁血也不知疼似的,“柏知府,求求你高抬貴手,莫要為難我,今天,我發誓,以後我再也不喝花酒了,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狎妓濫飲這種惡習會潛移默化地毀掉一個人,不過人命關天,柏知府無心說教什麼,“範蹇,你狎妓濫飲並沒有觸犯朝廷律法,本官管不著,但是那日你明知飯菜味兒不對,還聽任那些兵卒食用,導致他們中毒身亡,這是你失職之一,你把那五壇茶油帶回軍營,如此越俎代庖之舉導致二百多兵卒染病不起,這是你失職之二,自作孽不可活,這樣二罪歸一,你難逃一死。”
聞言,範蹇刹那間情緒失控了,連連搖頭,“我沒殺人,我沒殺人,我有罪也最多是罪不至死,罪責難逃最多是丟了軍職,都怪孫亨通這個老匹夫,把我害慘了……”
說著話,範蹇瘋了一般,撲到孫亨通身上又抓又咬,仿佛聞不到孫亨通身上的惡臭一般。
柏知府給捕快衙役使了個眼色,兩個衙役馬上衝上前去,一人扯著一條胳膊,把範蹇架起來。
看看範蹇這個頂著無害好人臉的惡毒幫凶,柏知府並沒有什麼同情,沉聲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把範蹇帶下去,傳薛皋上堂!”
幾個捕快衙役領命離去,趴在那兒的孫亨通突然笑了起來,笑聲猶如子夜梟鳴,詭異又瘮人,“柏思賢,你知道老夫的背後站著二皇子,量你不敢治老夫一個死罪,哈哈哈……”
“嗬!”柏知府冷嗤了一聲,露出了地府閻羅一般的陰森笑容,“大晟朝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個老匹夫莫在癡人說夢,斬立決是本官對你最後的溫柔。”
腦際,赫連曄那張高冷冰山臉一閃而過,那尊大神那般寵愛唐綰妝,九成九不會善罷甘休,不會讓孫亨通死得太痛快。
由於孫亨通等人臭得不行,再加上孫亨通不停地大放著瘋言瘋語,柏知府不耐煩了,吩咐衙役將他們一夥都帶下去拘押。
與此同時,柏知府又吩咐衙役燃上一些鬆香,借以驅散那股子惡臭。
如願被洗脫了嫌疑,唐綰妝僅僅輕鬆了片刻,便開始自責不已,那麼多兵卒死的死,病的病,他們的家人定然痛苦不堪,她卻什麼也做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