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曄鴉黑的眼睫動了動,“柏思賢,你不是有話說?妝娘……”
這人兒就在眼前了無生氣地躺著,赫連曄不由得如鯁在喉,眼睛湧起強烈的酸澀,竭力把持,“妝娘對你說了什麼?你說得詳細些。”
柏思賢不敢有絲毫隱瞞,“王上,唐掌櫃好像發現了重大案情,起初,她打算和卑職一起來王府見王上,在她走到府衙門外時體力不支,便說撐不住了,隻能對我說了。”
一字一字落入赫連曄的耳中,他腦補著當時的場景,想起先前唐綰妝扶著石獅子歇息時,那隻搭在石獅子爪上的手,白得過分了。
那時,赫連曄絲毫沒有想到唐綰妝染病了,更沒想到唐綰妝不是去醫館,而是撐著病體想來王府見他,可他卻以為唐綰妝要以身賄賂柏思賢,怪他太蠢了。
看著靜悄悄躺著的唐綰妝,赫連曄自責的不行,捉著唐綰妝的兩隻手,輕柔地搓著她的指尖,愛若至寶。
柏思賢一想到自己差點壓到唐綰妝的身上,就惶恐的不行,這會兒聽到赫連曄一聲不發,他不敢往下說了,豆粒大的冷汗珠子,從額頭無聲滾落。
“把妝娘對你說的話,轉述一遍。”屏風那邊傳來赫連曄的聲音,聲冷無波,情緒不明。
終於,柏思賢終於等到赫連曄開腔回應,“王上,那時唐掌櫃看上去很累……她說她昨晚做了個夢,夢見雁州大營裡有不少兵卒染了霍亂,源頭線索就在薛皋身上,薛皋的新相好是個胡女,唐掌櫃讓我向王上呈報,讓王上速查那個胡女。”
赫連曄信唐綰妝的夢,因為唐綰妝與他說過好幾次夢話,每次都無比靈驗。
“嗯。”不過,赫連曄對柏思賢的回複隻有這輕飄飄的一個字。
柏思賢以為赫連曄不怎麼相信唐綰妝的夢,“王上,卑職對唐掌櫃說夢中的事情不足為信,極可能是那些吃了餿油而染病的兵卒病情嚴重了,病變為霍亂,可唐掌櫃說她確定源頭和那個胡女有關。”
赫連曄沒有看見,衛無疾聽到霍亂二字後,臉色糟糕透了,一副大難臨頭的既視感。
“嗯,妝娘沒再說彆的?”赫連曄明明親耳聽見了那一句,還是想聽柏思賢再說一遍。
柏思賢想了又想才想起來,“王上,唐掌櫃還是讓卑職送她來王府,還說王上或許會救她,或許連收屍都不會……然後王上駕到。”
收屍二字落入赫連曄的耳中,赫連曄雙眼一黑,喉間湧上一股腥甜的血息,又強壓下去,“衛無疾,柏思賢說的,你也聽完了,可知妝娘因何昏厥?”
衛無疾不敢亂說,“王上,老夫醫術不精,唐姑娘這樣子,還得觀察半天。”
本來衛無疾還有話要問柏思賢,可是被赫連曄這樣一逼問,他一下忘得乾乾淨淨。
就在室內落針可聞之際,柏思賢想起了一件事,出聲打破了沉默,“王上,唐掌櫃對卑職說過,今天,她和泰福軒的賭約到期了,孫亨通輸了,泰福軒充公。”
聞言,赫連曄心裡一震,泰福軒那麼一點東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難得的是唐綰妝認真記著,其實,她真不用這般刻意取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