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家有“惡”犬(四)
沈星言看了?一天的監控, 看東西?都重影了?,偏偏沒?看出?什麼有用的。2月7日早上八點到十點,橙苑小區進出?的人不?少, 有?來拜年的,也有出去拜年的。人員很雜, 不?好排查。
南新小區, 2月16日下午三點到五點,進出?的人也不?少, 有?帶小孩出?去玩的,也有?拜晚年的。
兩?邊的人員, 沒有看到重疊的。
安信滴著眼藥水,“看監控不比做法醫容易。”他有點後悔了?,應該跟鮑法醫多看幾個案例。他看向沈星言, 不?禁佩服, 都是第一年進市局, 人家就能提出破案思路, 他卻毫無頭緒。
溫客揉著眼皮,“偵破案件是一件很枯燥的事, 一點點線索, 都是經過很多人,一層一層排查出?來的。”
沈星言深以為然, 她曾親眼看見父親為了?找到作案工具, 把家?裡的東西?都試了?個遍, 鍋鏟都沒?放過。
她看著監控, 腦子裡在瘋狂運轉。她把自己想象成凶手, 要想殺宋寅,首先得知道?宋寅住在哪裡。
誰會知道?宋寅的住處?宋寅的前妻、親戚朋友, 這些?人已經做了?排查,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那麼除了?他們呢?還有?誰會知道??
物業人員!
沈星言問溫客,“有?沒?有?排查過橙苑花園的物業?”
溫客一怔,“好像沒?有?。”他著急地道?:“我聯係顧隊。”
“我們先去。”
溫客給顧放留言,然後帶著沈星言去了?橙苑花園。
小區裡依然保留著春節時的布置,喜氣洋洋的。兩?人無心欣賞這些?,直奔物業。
物業的工作人員一聽他們是警察,都緊張起來。他們知道?小區裡出?了?命案,這些?日子大家?有?些?慌,看到養狗的都躲著走,甚至勸他們不?要養大型犬。
很多業主到物業反應,禁止養狗,否則就不?交物業費,物業人員正頭疼。
溫客不?理他們的牢騷,問道?:“2月7日是誰值班?”
一個年輕的姑娘道?:“我,小芳,趙工,還有?幾個保安。”
“早上八點到十點你在哪裡?”
“在辦公室裡,我們有?規定辦公室內不?能離人。”
“小芳呢?她出?去巡查了?。”
“趙工呢?”
“他……”小姑娘猶豫了?下,“那天他九點多了?才來,他說小區裡沒?什麼事情,又是過年,來晚一點兒沒?關係。他還說我和小芳,傻嗬嗬的,來這麼早。”小姑娘撇撇嘴,有?些?不?屑。
“趙工人呢?”
“回老?家?了?。”
“什麼時候走的?”
“初九吧,他一般會在過完年後,請幾天假回家?探親。”
“值班的保安呢?都有?誰?”
保安被叫過來,一共六個,穿著統一的製服,年紀在20歲到50歲之?間。
溫客挨個詢問,他們的回答基本一致,七點半上班,在各自的崗位上站崗或者巡邏。當問到一個叫馮鐵柱的人時,他的目光有?些?躲閃。
溫客厲聲道?:“看來你想跟我去刑警隊!”
“彆,我說我說。”馮鐵柱交代,年初一那天他因為不?想上班,讓老?鄉代了?個班。隻要簽了?到,不?管是誰,都算上班。他經常這樣,大家?也都認識他老?鄉。
“你的老?鄉叫什麼?他現在在哪裡?”
“他叫何大壯,做短工的,今天沒?有?上班,應該在家?裡。”
“帶我們過去。”
何大壯租住在農民房裡,隻有?一個單間,裡麵堆滿了?雜物,挨著床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吃剩下的飯菜。何大壯捂在被子裡,對於外人的到來不?聞不?問。
馮鐵柱叫醒何大壯,“大壯,警察來了?。”
何大壯睜開惺忪的雙眼,“我又沒?有?乾壞良心的事,警察找我乾什麼。”他沒?有?穿衣服,露出?壯碩的胳膊。
沈星言看了?眼,移開目光。
溫客道?:“穿上衣服,我們有?事問你。”
何大壯隨意套了?件衣服,巴拉了?下毛躁躁的頭發,坐在床上。
溫客問:“2月7日你在哪裡?”
何大壯翻著白眼想,“2月7?”
“就是初一那天。”馮鐵柱在旁邊補充。
“哦,那天啊。”他看了?馮鐵柱一眼,“我在幫你小子值班啊,說起來,錢你還沒?給我。”
馮鐵柱訕笑,“等會兒給你。”
溫客:“幾點去的?做了?什麼?”
“7點半啊,站崗、巡邏,保安不?就是這點事。”
“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異常?”何大壯又翻著白眼想,“沒?什麼吧,我沒?留意。”
“你再想想。”
沈星言收起記錄本,準備走,溫客又多問一句,本也沒?報什麼希望,但是何大壯下麵的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何大壯說:“要說異常,那真沒?有?,要說稀奇事,還真有?一樁。”他看警察盯著他看,嘿嘿笑了?幾聲,“遇到了?檢修燃氣管道?的,我還問他,為什麼大年初一檢修管道?。”
“他怎麼說?”
“他說公司派的任務,沒?有?辦法。”
溫客和沈星言對看一眼,溫客道?:“謝謝配合,以後再想起什麼儘快跟我們聯係。”
從何大壯的家?出?來,溫客問:“你怎麼看?”
“大年初一檢修燃氣,你信嗎?”
溫客笑,“咱們再去南新小區,如果也有?燃氣檢修,就錯不?了?。”
讓人失望的是,南新小區並沒?有?燃氣檢修。溫客不?信,再三跟物業人員確認,“真的沒?有?來過檢修燃氣的?”
物業人員確定沒?有?,還說兩?個月前,燃氣檢修過。
剛剛燃起的希望,破滅了?。溫客垮著肩,“小沈,咱們今天白走訪了?。”
“也不?一定。”
“你覺得有?戲?”
“咱們去燃氣公司問問。”
溫客眼睛一亮,“對啊,去燃氣公司確認下不?就知道?了?。”
承包橙苑小區的燃氣公司是南阜市燃氣公司的一家?分公司,負責人表示,燃氣管道?檢修一般一年一次。因為橙苑花園是高?檔小區,當初業主入駐的時候跟燃氣公司簽了?合同?,每個季度檢修一次,他一般安排在每個季度末。97年的檢修還沒?有?開始,更不?會在春節的時候安排檢修。
如此便確定,2月7日進入橙苑花園的燃氣工確實有?問題。
溫客將這一情況,彙報給顧放。
顧放讓他們再去找何大壯,問出?燃氣工的樣貌特征。
何大壯沒?想到他們去而複返,臉比哭還難看,“警官,我真的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也跟鐵柱說了?,以後再也不?幫他替班了?。”
“你彆緊張,我問你,你說的燃氣工長什麼樣?”
何大壯翻著白眼想,“比我高?一點,”他比劃著,“我大概到他眼睛的位置,挺瘦的,臉有?點長,眼睛……呃,記不?大清了?。他當時戴著帽子,我就跟他講了?兩?句話,時間又隔了?這麼長,真的想不?起其他的了?。”
“你再想想。”
何大壯搖頭,苦著臉,“真的想不?起了?,警官。”
見他不?像是裝的,溫客也就沒?再問。可是何大壯說的人,一抓一大把,怎麼排查。
沈星言道?:“我們再去看監控,找找有?沒?有?身形相似的。”
“隻能如此了?。”
天早就黑透了?,兩?人沒?有?回市局,直接回了?家?,準備第二?天再重新排查。
沈星言去的沈嵐那,顧球球已經被顧放接走了?,走的時候十分不?情願,顧放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弄走。
沈嵐還調侃顧放,硬生生拆散了?一對小情侶。
芽芽依然寄養在沈嵐家?,沈星言早晚遛狗,芽芽每次出?去都要回家?,沈星言隻能把她硬拉回來。
沈嵐說要送芽芽到救助站,她這麼漂亮,很快就會被領養走。
可是還沒?有?抓到殺害宋寅的凶手,沈星言不?想送,她想讓芽芽看到凶手被抓。
沈嵐冷笑,沈星言你彆太感情用事,她隻是條狗。
沈星言撫摸著芽芽的頭,就算她是條狗,她也有?感情,她一定知道?主人被殺了?。
晚上的橙苑花園掩蓋了?白日的奢華,獨棟彆墅像怪物一樣蹲著。
沈星言一邊遛狗一邊想,凶手精準地找到了?宋寅,那他事先一定踩過點。假設凶手用燃氣工的身份掩飾,殺害了?宋寅,那他有?沒?有?可能以燃氣工的身份踩點呢?
沈星言低頭看向芽芽,她正望著12幢的方向,“咱們再進去看看。”
12幢103,宋寅生前居住的地方。因為案件還沒?有?偵破,房間處於封鎖狀態,由警方看管。
沈星言亮明?身份,帶著芽芽進去了?。
芽芽徑直爬上樓梯,跑進臥室。
沈星言去了?廚房,戴上手套,打開櫥櫃,找到有?燃氣表的,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放在裡麵。沈星言拿下來打開,正是檢修燃氣管道?的記錄。
最上麵的是1997年1月23日的,簽字人叫鄭遷。翻看下麵的那張,是1996年的12月20日,簽字人是範小東,再往下看,還是範小東,檢修時間間隔了?三個月,時間跟燃氣公司說的吻合。
沈星言拿走了?檢修記錄,到樓上找芽芽。芽芽窩在宋寅的臥室裡,盯著空空的床鋪。
沈星言掛上狗繩,“芽芽咱們走吧,一定會抓到凶手的。”
芽芽默默的跟著她離開。
回到家?,沈星言去找檢修記錄,沒?有?找到,她給沈嵐打電話,過了?許久沈嵐才接,“什麼事?我正忙著呢。”
“咱們家?最近一次燃氣檢修是什麼時候?”
“那誰記得,反正到時間他們會來的。你問沈琳,她最清楚。”
可是沈琳還沒?有?回來,她婆婆住院了?,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沈星言隻好靠自己,翻箱倒櫃的找檢修單,大半個小時後,終於找到了?。
維修人員簽字那裡是範小東,時間跟宋寅家?的相差兩?三天。也就是說範小東才是真正的檢修人員,這個所謂的鄭遷是個假的。
沈星言給顧放的BB機留言,顧放給了?倆字,“真棒!”
沈星言翻白眼,我棒用得著你誇。
隨後消息又來,“檢修單明?天帶到局裡,我看到曙光在朝我們招手。”
第42章、家有“惡”犬(五)
“鄭遷”, 不管這個名字是真是假,凶手終於具象化了。重新查看?了橙苑花園的監控,找到了凶手。凶手穿著工作服, 戴著鴨舌帽,在2月7日上午8點43分?進入, 又在9點17分?時離開。
凶手做了精心的準備, 沿途監控隻看到了背影及側臉,根本無法捕捉到正臉。
查看?南新小區的監控後, 沒?有找到穿燃氣?公司工裝的人?,卻找到了一個穿著藍色維修服的人, 同樣戴著鴨舌帽,身形跟在橙苑花園發現的一樣。
警方?截取了嫌疑人?的側影,再通過比對到藥店及小診所購買注射器的人?, 鎖定一名叫鄭橋的嫌疑人?。
鄭橋, 本市人?, 以打臨工為業, 離異,喪子, 而他兒子的名字就叫鄭遷。
警方?發出逮捕令, 全城搜捕。
……
一個狹窄黑暗的小巷,許多流浪狗在爭搶食物。一個男人?靠著牆, 點燃一支香煙, 煙頭忽明忽暗, 照的他的臉陰晴不定。
張口噴出一口濃煙, 煙霧在空氣?中?回旋, 慢慢消散。
男人?吹了一聲口哨,正在爭搶食物的狗跑了過來, 圍著他搖尾巴。
男人?望向遠處,一條黑色的狗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口涎淌了一地。男人?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他從口袋裡拿出口罩帶上,隨後掏出繩子,綁住狗的四肢,又從另一邊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注射器,紮進狗的大腿裡,吸了一針管血出來。
男人?看?著殷紅的血,眼睛裡露出瘋狂。他摸摸狗的頭,“安心去吧,會有人?給你陪葬的。”
男人?把針管裝到口袋裡,摘下口罩,隨手扔掉。吹著口哨,朝巷子外走去。
巷子外霓虹燈閃爍,車子來往行駛,一派祥和熱鬨的人?間景象。男人?一半身影隱在暗處,望著路上的行人?,仿佛望著另外一個世?界。
口袋裡已?經沒?了煙,男子找了個小賣店,拿了一包煙。電視裡正在播報一則通緝令,男人?看?了眼,壓低鴨舌帽,付了錢,走出店,腳步匆匆,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
沈星言起床後,簡單洗漱完,煮上粥,出門?遛芽芽。
“再堅持堅持,快抓到他了。”
“汪汪!”
沈星言撫摸她的頭,“我就知道你會明白。”
遛完狗,回到家,沈嵐還沒?有起。沈星言把買來的包子和報紙放在桌子上,到廚房看?鍋裡的粥,小米粥冒著咕嘟嘟的泡泡,嘗了一口,軟糯鮮甜,關掉火,盛了一碗粥出來。
芽芽在餐桌旁等著,見?她出來,圍著她搖尾巴。
沈星言在狗盆裡倒上狗糧,一邊看?報紙一邊吃早餐。沒?辦法,手機還沒?有普及,又太悶,隻能靠報紙打發時間,順便了解下時事。
BB機響了,拿起看?了下,是安信發來的,內容是找到了鄭橋的行蹤,順利的話?,今天?就能抓捕。
沈星言勾起唇角,摸摸芽芽。芽芽眯著眼睛,舔了下她的手。
吃好早飯,沈星言洗好碗,敲了下沈嵐的房門?,“我上班去了,你起來了記得吃飯。”
房內沒?有應聲,隻聽到了翻身的聲音。
沈星言笑笑,知道她聽見?了。跟芽芽道了彆,騎車上班。
到了市局,二支隊的人?除了祁家寶,其他人?都去抓鄭橋了。
祁家寶抱怨,每次都丟下他,害他想表現都沒?有機會。
沈星言笑,誰讓你是寶貝疙瘩,顧放擔不起責任。
祁家寶也?很無奈,他跟父母說?過很多次了,他不怕有危險,可是父母仍然不放心,隔三差五的囑咐顧放。他是來刑警隊上班的,不是來當吉祥物的。
沈星言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孩子跟父母的想法總是起衝突,比如她和沈嵐。
BB機又響起來,沈星言看?了眼,臉色大變,轉身朝外跑,跑了兩步又轉回來,拿起電話?撥號,手竟在顫抖。
祁家寶詫異地看?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響了好幾聲也?沒?有應答,沈星言著急,汗沁了出來,“快接電話?啊!”
電話?終於通了,裡麵傳來芽芽狂吠的聲音。
沈星言沒?有說?話?,握著聽筒的手指卻因為太用?力泛了白,電話?那頭很不耐煩地道:“誰呀?”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星言長舒一口氣?,“是我,你彆說?話?聽我講。你帶著芽芽出門?,往外走,越遠越好,不要回家,不要問?為什麼,我現在趕回去。”
沈嵐嗬嗬兩聲,“我是你媽,不用?你操心。”
“沈嵐!”
沈嵐明顯怔了下,隨即吼道:“臭丫頭,你不想活了,喊你媽的名字!”
沈星言還想再說?,便聽到沈嵐道:“師傅,你繼續檢修,我女兒打來的電話?,這死丫頭越大越難管教。看?你的年紀,也?有孩子了吧?”
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有個兒子,可惜死了。”
“死了?那是挺可惜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檢修燃氣?的,也?挺辛苦的,喝杯茶。哎呀這條死狗,跟那個死丫頭一樣,見?到陌生人?就狂吠。彆叫!再叫老娘燉了你!”
芽芽依然在狂吠,能聽到沈嵐硬拉住她的聲音。
沈星言心裡一動,招手示意祁家寶過來,指指聽筒,小聲道:“去叫技術人?員,聯係顧放讓他帶人?去我媽家,我先回去。”
她輕輕放下聽筒,撒丫子狂奔!
沈嵐,你頂住,我來了!
沈星言招手攔了輛出租車,拿出警官證,“去橙苑花園,快!”
司機一看?是警察,雙眼放出綠光,腳下油門?一踩,車子瞬間躥了出去。
沈星言緊張地握緊雙手,雙腿不停地抖動,嘴裡念叨著,“快,快,頂住,一定要頂住!”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她,“是不是抓壞人??我特愛看?警匪片,夢想著有一天?也?能抓一次……”
“彆說?話?,快點開車!”
“坐穩了!”
車子快被司機開得飄起來,二十分?鐘的車程,愣是十分?鐘趕到。沈星言被顛的七葷八素,到了小區門?口,還沒?來得及掏證件,就聽司機比她更快地道:“開門?,警察辦案!”
保安愣了下,看?到車裡的沈星言,急忙打開道閘讓他們進去。
司機一路飆到門?口,還沒?停穩,沈星言就跳了下去,推開門?,順手抄起放在門?邊的木棍,朝屋裡跑。
司機興奮得滿臉通紅,看?到小姑娘的架勢,嘿嘿直樂,“刑警就是不一樣,抄木棍都這麼帥!”
客廳內,芽芽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眼睛絕望地大力睜著。肚子微弱地起伏,後腿以詭異的形狀蜷曲著。
沈星言悄悄上前,摸了摸她的頭,“乖,彆叫,等下我就來。”
芽芽的眼內竟流出淚水,艱難地扭轉脖子,朝二樓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沈星言了然,握緊木棍,悄悄朝二樓走。
二樓的走廊裡有血,不知道是芽芽的還是沈嵐的。沈星言的心砰砰直跳,握住最?外麵臥室的門?,猛然打開,沒?人?!退出來,看?著沈嵐的房門?,一步步靠近,一手拿著木棍,一手抓住門?把手,再次猛然打開,還是沒?人?。
但是房間內很亂,化妝品掉在地上,碎玻璃,保濕水,乳液混合在一起。
沈星言怔了下,這裡曾經有過打鬥。她剛要轉身,感覺到不對,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一棍子掄了出去,聽到悶哼一聲。
沈星言跳開的同時,轉過身。
一個身穿燃氣?公司工服的男人?捂著側腹部,彎著腰,五官痛苦的扭在一起,惡狠狠地瞪著她。
沈星言認得他,他就是鄭橋,兩起案子的凶手!
她毫不遲疑,舉起棍子就打。男人?劈手去奪,架住了木棍,沈星言抬腿就是一腳,踢在了他的脖子處!
男人?吃痛,鬆了棍子。沈星言掄起棍子,雨點般落下,“我讓你殺人?!我讓你跑到我家來殺人?!你不是事先踩過點嗎,你不知道姐姐我是乾警察的嗎!跑到太歲爺頭上動土,你真是活膩歪了,我打死你個殺人?犯!”
男人?沒?料到一個小姑娘這麼厲害,每一棍子都避開了他的要害,偏偏角度刁鑽,躲,躲不掉,還手,又無力還。
打到最?後,男人?抱著腦袋,躲在牆角,開始討饒,“彆打了,彆打了!”
“你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彆殺了!竟然想對我媽動手!”
男人?忽然抬頭看?她,眼神?裡的挑釁讓沈星言瞬間明白,他挑的就是沈嵐,他在挑釁警方?!
沈星言怒從心中?起,又一棍子落下。突然一隻手握住了木棍,沈星言煩躁的看?過去,便看?到了顧放那張無可奈何的臉。
顧放:“你再打下去,他就要被打死了。”
“不會,我避開了要害。”
顧放無奈地拿下她的棍子,“剩下的交給我,你去看?看?阿姨。”
沈星言這才想起沈嵐,鬆開棍子,又踢了鄭橋一腳,“我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衝到臥室,見?沈嵐被綁在床上,嘴巴裡塞著她的臭襪子。沈星言拿下襪子,扔的遠遠的。
沈嵐呸呸兩聲,“告訴你多少遍了,換下的襪子要當天?洗掉,臭死了。”
沈星言嘿嘿地笑,眼睛裡流出淚水,“知道了。”她解開沈嵐身上的繩子,按著她的頭檢查耳後,“這個混蛋沒?給你打針吧?”
“你再晚到一會兒他就打了。”沈嵐活動著手腕,手腕上的紅痕特彆明顯,她皺著眉頭,下了床,“讓老娘看?看?那個混蛋,主意敢打到老娘身上。”
鄭橋被警察押著,沈嵐摘下他的帽子扔在地上,拎起他的領子,冷笑幾聲,“你知道老娘是誰嗎,老娘以前也?是警察!敢對老娘動手,你活膩歪了!”
話?音未落,一拳打在了鄭橋的臉上。
押解的警察愣了,求救地看?向顧放。
顧放抬頭望天?,“警方?趕來的時候,現場混亂,被害人?和嫌疑人?經過了長時間的搏鬥……”
警察嘴角抽抽。
鄭橋怒吼,“我要告你們,相互包庇!”
沈嵐又是一拳,“包庇個P,老娘才是受害人?!”
鄭橋:……
警察:……
第43章、家有“惡”犬(六)
鄭橋戴著手銬坐在審訊椅上,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跟個染料鋪似得。他瞪著審訊的兩位,“你們濫用私刑, 毆打受害人,你們領導呢, 我要投訴, 我要告你們!”
顧放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注意你的用詞, 你是嫌疑人,製造了?兩起殺人案的凶手, 不是受害人!”
鄭橋冷笑,“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殺人了?我就是普通老百姓!”
“鄭橋,你這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從?哪裡學的, 我真挺佩服的。我提醒你, 你被抓了?現行?, 你綁架了?沈嵐, 若不是沈星言及時趕到,沈嵐的命早就沒了。”
鄭橋挑釁地看著他, “那又?如何, 隻?能證明我想?殺那個女人,跟你說的什麼兩起殺人案毫無乾係。”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們在你的住處搜到了?大?量注射器, 其中一支有殘留的血液, 經過比對跟盛亮身上的狂犬病病毒相吻合。”
“你說什麼注射器、病毒的, 我聽不懂。”
“鄭橋, 你少裝糊塗!”
鄭橋乾脆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顧放走到他跟前, 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兒子的死是個意外,你不能把此歸咎於養狗的人。”
鄭橋睜開眼睛,眼睛裡透著瘋狂,“他們把狗看的比人命還重要,既然如此,那就?得瘋狗病!”
“我知道因為?你兒子的事?,你恨透了?養狗的人,可不能因此濫殺無辜!”
“我兒子被狗咬成了?殘疾,他們就?賠點錢,一點兒代價都不付。我又?去找誰說理!當時我兒子被咬,他們就?在旁邊看,我要打狗,他們攔著我,他們說狗比我兒子的命貴。他們罵我,說我是賤.民,生的兒子也賤。
他們該死,他們通通該死!我甚至覺得這種死法太便宜他們了?,他們應該嘗嘗狂犬病發作的痛苦!”
顧放長歎一聲?,坐回去,“為?什麼選擇現在動手?”
“動什麼手,我聽不懂。”鄭橋繼續裝糊塗。
顧放的誘導竟然沒起作用,他勾起唇角,“你聽不懂,我解釋給你聽。你的兒子鄭遷,被狗咬傷後,落了?終身殘疾。他那時候小,不懂事?,長大?後,他戀愛了?,這才發現傷到了?根本,沒有辦法做男人。”
鄭橋的眉毛忍不住跳動,他緊緊握著拳頭。
顧放:“鄭遷萎靡不振,覺得連男人都做不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深愛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了?,他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於是選擇了?自殺。痛失愛子的你,沒有辦法接受,把憤怒發泄在了?養狗的人身上,你,選擇了?殺人!”
“他們該死!當年宋寅、盛亮都在冷漠的圍觀,尤其宋寅,竟然幫著養狗的那個人。他們攔著我打狗,跟我說狗主人會把狗拉走的,不能傷害狗。哈哈,TMD,我兒子快被咬死了?,他們還說不要傷害狗!他們才是真正的狗!”
顧放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當年的狗主人呢?”連圍觀的他都沒有放過,那狗主人……恐怕凶多吉少。
鄭橋桀桀怪笑起來,“現在才想?起他,是不是晚了?些。”
顧放轉身朝外走,祁家寶收拾東西跟著出去,身後傳來鄭橋大?笑的聲?音,笑的酣暢淋漓,笑的淒涼無比。
警方查到了?當年咬傷鄭遷的狗主人,他叫杜嶽。養的狗咬傷鄭遷後,賠了?一萬塊錢,付了?醫藥費,連行?政拘留都沒有。
這些年,他養的狗,還是會咬人,依然是賠錢了?事?。他有一個養狗場,裡麵養了?很多大?型狗,甚至還有藏獒。
警方一進?去,就?是一陣狂吠,有些大?型犬衝撞著籠子,有衝出來的趨勢,警方不得不重新穿上護具再進?入。
在養狗場的一間辦公室內,找到了?杜嶽。杜嶽的脖子上戴著狗圈,鏈子拴在桌子腿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血水混合著泥土,硬邦邦的掛在身上,已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要害部位被一塊破布擋著。
腿上、胳膊上、腹部胡亂綁著紗布,紗布上黑黢黢的,甚至能看到蛆在爬動。他趴在地上,麵前一個狗盆,盆子裡放著餿了?的生肉,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警方按住杜嶽脖頸的動脈,沒有了?跳動,杜嶽已經死了?。
沈星言檢查了?屍體,屍體身上布滿撕咬傷,有些地方因為?牙齒咬進?太多,在身體表麵形成一個個血洞。他的手臂和腿部的傷最重,血肉被整塊撕下來,露出了?森森白骨。
傷口被野蠻的處理過,可以看出,處理的人不想?讓他死,還想?繼續折磨他。藥末撒的很不均勻,有藥末的地方傷口已經結痂,沒有藥末的地方,傷口潰爛化膿。
被擋住的要害部位,已經被撕咬的麵目全非,血淋淋的掛在胯間。
沈星言將驗屍結果彙報給顧放,“杜嶽曾經過長時間的虐待,他身上的傷都是被狗咬的,吃的是餿了?的生肉,身體內出現寄生蟲,各個器官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傷、病變。致死因是狂犬病病毒性腦炎合並各個器官衰竭。”
顧放沉著臉,再次推開審訊室的門。
鄭橋主動搭話,“找到杜嶽了??他還活著嗎?”
“你希望他活著還是死了??”
“當然是活著,他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我兒子嘗過的苦,我要他一點點償還!”
“你想?要他怎麼償還?”
“他不是說人命賤嗎,那就?讓他嘗嘗被狗咬的滋味。我在他身上抹上肉香,再放一條狗出來。你是不是想?說他是狗的主人,狗不會咬他。不不不,畜生永遠是畜生,當一條狗餓到極致,彆說是主人,就?是自己?的孩子也會吃掉。更何況,杜嶽身上還有誘人的香味,哪條狗能受得了?。
我看著杜嶽在養狗場內狂奔,狗在後麵追,那感覺,真的太暢快了?!我朝他喊:杜嶽,你的命真TM賤,狗命比你貴多了?!
杜嶽那身板,很快跑不動了?,隻?能任由?狗撕咬。但?是他不能被狗咬死,他死了?,誰還陪著我玩遊戲呢。我兒子死了?,老婆走了?,我單身一個人,再沒有杜嶽陪著,我會發瘋的。
等?狗咬的差不多了?,我就?一棍子打死它,當著杜嶽的麵剝狗皮,吃狗肉。哈哈,哪條貴,吃哪條,不但?我吃,我還讓杜嶽吃,不過他吃的是生的。
他說人命不如狗命,狗吃的是生肉,他憑什麼吃熟的,他也得吃生的。他像狗一樣在我麵前討饒,說他不是故意的,不該讓狗咬我兒子,他說他對不起我。
道歉有個P用,我兒子已經死了?,我唯一的兒子。我這輩子,父母冤死在七幾年,沒了?老婆,隻?有一個兒子,兒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可是他卻害死了?我的命根子。我不找他算賬,找誰呢。
不隻?要找他,還要找當年圍觀的人,這些冷漠的人。我兒子那麼小,被狗咬,他們不但?不幫忙,還攔著我,他們都該死!”
“你是如何進?入盛亮家的?”
“很容易啊,盛亮一個人住,又?自視清高,哪怕換個燈泡都叫人。我在他門口貼了?維修的聯係電話,也是老天幫我,16號那天,他的馬桶堵了?,這麼臟的活,他是不會乾的。他果真打電話給我,我就?上門了?,順便送他歸西。
自從?殺了?宋寅,我發現殺人是多麼簡單的事?,隻?要把針頭對著他們的脖子,輕輕推進?去,他們就?會死去。他們死前絕望的眼神?讓我覺得暢快,他們一定想?不到,當年他們看不起的人,會要了?他們的命!”
“你為?什麼又?找上沈嵐?”
“是那條狗,我在橙苑花園附近送貨,它認出了?我。我最恨狗,它偏偏對著我不停地叫,我必須殺了?它!後來我打聽到這個女人有個做警察的女兒,很好,警察也不是好東西。
當年我兒子的事?,沒有一個警察站出來,他們就?想?和稀泥,息事?寧人。”鄭橋摸摸自己?的臉,疼得呲了?下牙,眼神?陰鷙,臭女人下手太重了?。
顧放朝祁家寶使了?個眼色,祁家寶拿著筆錄讓鄭橋簽字,鄭橋拿著筆,問:“杜嶽死了?嗎?”
顧放沒有回答,徑直走了?出去。
……
案件在第五天告破,比張長明給的時間提前一天,張長明拍著顧放的肩膀,“做得不錯。”
顧放咧了?下嘴,“這下可以給省廳交差了?吧。”
張長明板起臉,“身為?人民警察,破案是為?了?保護百姓的安全,小顧,你要端正思想?。”
顧放嗬嗬笑了?兩聲?,“是,領導教訓的對。”他話鋒一轉,“杜震海醒了?嗎?”
杜震海由?於傷勢太重,醫大?附屬醫院找了?好幾個專家會診,做了?好幾次大?手術,才保住他的命,但?是什麼時候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顧放的眼底翻著波浪,麵上卻笑嘻嘻的,“杜震海在查哪個案子?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
張長明深深歎息一聲?,“他太急於表現,辦案最忌急功近利,偏偏他還是個急性子。手頭積壓的案子太多,又?想?偵破一個大?案,讓大?家對他刮目相看,才會這樣。”
張長明扯了?這麼多,根本沒有說到點子上。
顧放跟著他一起歎,“他出事?後,我就?在想?,是不是因為?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我們隊接連偵破大?案,他們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張長明白他一眼,“彆在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哪件案子,不是人家小沈出了?大?力。”
“還彆說,這小姑娘不聲?不響的,把鄭橋打的半死。”顧放嘿嘿地笑起來,一個大?男人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我得找小沈好好談談,身為?公職人員,怎麼能這麼衝動,當法醫,首要的就?是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你媽差點被人殺了?,恐怕你下手比她還重。”
“你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張長明話鋒一轉,“你去醫院看看震海吧,一支隊現在群龍無首,我已經讓副局長周乘舟暫代一支隊隊長。”
第44章、驚現
沈琳從老家回來了, 她的婆婆已經出院,生活沒有問題,她也要重新為生活奔波了。
原以為進入家門, 看到的是?冷冰冰的擺設,沒想到竟然看到兩母女其樂融融的景象。自從她給沈嵐當保姆, 就?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畫麵。
沈嵐見到她, 笑嘻嘻地招手,“你回來了就?好了, 我?還琢磨著晚上吃什麼飯。對了,你婆婆好了嗎?”
“好了。”沈琳推著行?李箱, 手上拎著袋子,有些猶豫地道:“帶了點土特產。”
“好,放廚房吧。”
沈琳怔住, 以前她帶來土特產, 總是?會被沈嵐嫌棄。要不是?家裡那口子非要讓她帶著, 說什麼她都不會帶, 而讓她意外的是?,沈嵐這次竟然沒有嫌棄。
沈嵐見她還愣著, 道:“愣著乾嘛, 進屋啊,關上門, 冷死了。”她摸著芽芽的頭說:“她是?我?表姐, 也是?咱們家的保姆。”
芽芽的身上纏著繃帶, 臥在沙發上, 她朝沈琳叫了兩聲, 算是?打招呼。
沈琳再次愣住,這狗也太靈了吧。
沈嵐道:“她叫芽芽, 是?咱們家的新成員。”
沈嵐已經決定?領養芽芽,那天要不是?芽芽拚了命的跟鄭橋搏鬥,也不會拖到沈星言來,沈嵐將?芽芽看成救命恩人。反正家裡這麼大,也不缺她一個。沈琳來後?,遛狗的事就?有人乾了,她們母女倆就?可以各忙各的了。
沈琳看看芽芽,又看看沈嵐,一向不喜歡狗的沈嵐竟然要領養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試探地問道:“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
沈嵐當下來了興致,從鄭橋進門到被抓住,再到她威風地楱了他兩拳,講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險象環生。沈琳聽得臉色發白?,渾身直抖,她後?怕得拍拍胸脯,“菩薩保佑,總算是?有驚無險。”
沈嵐撫摸著芽芽的頭,笑嘻嘻地道:“還是?我?女兒厲害,一條棍子舞得風生水起,愣是?沒有給歹徒還手的機會。不過言言,我?記得你不會打架啊。你小時候陳華逼著你去學武術,你不願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怎麼突然這麼厲害了?”
沈嵐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星言,沈星言心?中一突,笑道:“這不是?上班了,看到刑警隊的人天天出任務太危險,逼著自?己?硬撿起來的嗎。”
她從小就?立誌要當法醫,接受了武術訓練,要是?真打起來,三五個男人還未必能?近得了她的身。
“也是?,刑警就?是?在刀尖上走,乾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我?聽說一支隊的隊長住院了?”
“傷的挺重,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沈嵐歎口氣,“這就?是?我?不讓你乾警察的原因?,太危險,不過你現在乾法醫,不出任務,會好很多。都怪陳華,非逼著你學什麼法醫,他自?己?的夢想乾嘛讓你去實現!”
說起陳華,沈嵐就?一肚子氣,她們母女出這麼大的事,陳華也不說過來看看。
沈星言勸她,“我?現在挺喜歡乾法醫的,很有成就?感,乾彆的工作就?不一定?了。”
“誰說的,生意做好了照樣有,生命還不會受到威脅,你年紀小,不懂,等你長大些,你就?知道了。”
正說著門鈴響了,沈琳剛放好行?李,跑去開門。接著一個人跑了進來,穿著淺紫色的羽絨服,戴著毛線帽。
沈星言瞪大眼睛,“熙君!”
宋熙君脫了鞋子,拖鞋都沒穿,就?跑了過來,“我?聽說你們出事了,就?趕緊過來看看。”
“已經沒事了,倒是?你,你還好嗎?我?這段時間忙,也沒有顧上去看你。”庖丁案結束後?,沈星言聯係過宋熙君,可是?她不回信息。宋熙君是?個驕傲的人,大概不想讓沈星言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沈星言也就?識趣地沒去打擾她。
宋熙君笑道:“我?退學了,找了份工作,在報社?當記者。”
“那也挺好的,阿姨呢?”
“我?媽媽身體不好,在家裡。哎呀,彆說我?了,你怎麼樣?”宋熙君挽住沈星言的胳膊,兩人去了臥室。
沈琳小聲說:“我?看熙君走出來了。”
“不然呢,生活總得繼續。你照顧下芽芽,我?去下公司,晚上再回來。”
宋熙君的母親傅念真是?在宋洪泉的公司被查封前離的婚,分了一半的財產,一套一百方的房子,宋熙君也有了工作,生活不成問題。
宋洪泉被判了八年,宋熙君去看過他一次,問他有沒有後?悔,宋洪泉隻是?歎息。
宋熙君恨宋洪泉,為了錢乾違法的事,也恨自?己?,享受了金錢帶來的便利,卻怨恨帶來這一切的父親,她趴在沈星言的腿上,“我?對他的感情?很複雜,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那次之後?再也沒有去看過他。”
沈星言撫摸著她的頭發,宋熙君剪去了一頭長發,如今的頭發隻到耳邊,她也不化?妝了,穿的是?再普通不過的衣服,“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你隻要跟阿姨把眼前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宋熙君:“我?媽也這麼說,可我?就?是?放不下。我?最近在追蹤一個案子,兒子殺了人,父親幫著逃逸,兒子因?為情?節惡劣被判死刑,父親被判了五年,母親一直在上訴,說她兒子是?被冤枉的。
我?就?在想,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苦難,隻是?每個人的不一樣。我?前輩子享了福,後?半輩子就?得受苦。”
“你的後?半輩子長著呢,不知道還有多少變數。”
“也是?,我?才26歲。對了,你最近辦了什麼案子給我?講講,我?喜歡聽。”
沈星言便把庖丁案和家有“惡”犬案撿著無關緊要的說了,宋熙君聽得直咋舌,“蕭通章太可恨了,還有鄭橋,他怎麼能?找上阿姨,幸好你趕來的及時。”
沈星言也慶幸沒有發生無可挽回的事,不然她沒有辦法跟原主交代?。
宋熙君吃完晚飯才走,沈星言讓她住下,她不肯,說要回家陪媽媽,沈星言也沒有勉強。送她到小區門口,看她上了車,沈星言才回去。
沈嵐還沒有回來,沈琳和芽芽在一起看電視,沈星言到屋裡啃專業書,看著看著睡著了。睡夢裡一片嘈雜,有人逃跑,有人喊叫,還有人被木倉射中,倒在了地上。
沈星言驚醒,心?狂跳,她明明記得杜震海是?中木倉,怎麼變成了被卡車撞?杜震海中木倉的原因?,筆記裡寫的很模糊,以至於她也不清楚具體原因?。
她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可是?她接觸不到核心?事件,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麼。突然想到一個人,他肯定?知道,隻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告訴自?己?。
沈星言煩躁地抓了幾把頭發,聽到了開門聲,應該是?沈嵐回來了。
經過鄭橋的事,她和沈嵐的關係破冰,相處地終於像一對母女了,這也算是?她占用了原主身體的報答。
門被敲響,沈嵐推門進來,手裡拎著袋子,“試試?”
沈星言接過去,打開來一看,是?一整套某寇的化?妝品,她的眼睛一亮,“拿下代?理權了?”
“省代?太難,不過拿到了市代?理。”
“那也不錯,恭喜。”
“我?也覺得不錯,剛拿到代?理權,單子就?上門了。”沈嵐的眼睛裡飛揚著光彩,她整個人都在發光。果然做喜歡的事情?就?是?不一樣,也許她根本?就?不合適當警察。
沈嵐瞄了眼桌上的專業書,書上有一張內臟器官的照片,她移開目光,“往年你爸爸過年都會來一次,這次我?發生這麼大的事他都沒有來,你抽空去看看他吧。”言外之意,透著關心?。
沈星言點點頭,“明天下班我?就?去。”
……
3月的清晨依然很冷,天剛蒙蒙亮,路上行?人稀少。一輛吸糞車停在公廁旁邊,老韓從車上跳下來,穿著厚重的工作服,打開窯井蓋,把管子放進去。再爬上車打開機器,轟轟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難聞的氣味。
他蹲在路邊,點燃一根煙,煙霧裡一張睡意朦朧的臉。
突然,機器空轉起來,老韓站起身,探頭朝裡看,卻看到一大包東西,東西阻擋了機器的工作。
老韓扔掉煙頭,罵罵咧咧的,“誰TM的這麼沒有公德心?,亂扔東西。”他趴在地上,伸手往裡拿,奈何窯井太深,夠不到。走到車裡,從後?排座椅下拿出一根棍子,棍子的另一頭綁著一個鉤子。
用鉤子的那頭去鉤,東西有點重,每次鉤起一點兒又掉下去。老韓徹底火了,跑去打電話,過了大半個小時,又一輛吸糞車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一個人,笑嘻嘻的,“怎麼滴,遇到難題了?”
“彆說了,不知道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往窯井裡扔東西!帶梯子了沒?”
“帶了。”老高從車後?椅下拿出一把折疊的梯子,把梯子弄長,放進窯井內。
老韓道:“我?下去,你幫我?接一下。”
“小心?點。”
老韓小心?翼翼的下去,伸手拽了下包裹,包裹很重,一隻手拎起來有些費力,“扔條繩子下來。”
“等下。”
過了會兒,繩子下來了,老韓用繩子把那包東西綁上,老高往上拉,老高邊拉邊說:“什麼東西這麼重?”他憋的臉色通紅。
老韓從窯井裡出來,收起梯子,“打開看看。”
包裹上沾滿了臟汙,臭烘烘的,隱約能?看出來是?用編織袋裝的。老高解開繩子,又去解纏在包裹上的膠帶,撕開編織袋的一角,露出一團血肉,肉已經變了顏色,散發著餿臭味。
老高啊了聲,老韓道:“吃不完的豬肉往窯井裡扔,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他伸手一把把編織袋的口子撕大,不期然一隻手掉了出來,手已經腐爛,上麵趴蠕動著蛆。
老韓的臉色瞬間慘白?,眼睛瞪的溜圓,抖的跟篩糠似得,“死死死死,死人!嘔——”他彎下腰,劇烈的嘔吐起來。
老高慘叫一聲,嚇得坐在了地上,隨後?連滾帶爬地往外跑,“死,死人!死人了!”
第45章、無頭碎屍案(一)
老高哆哆嗦嗦的, 止不住地顫抖。老韓也好不到哪兒去,包裹還是?他?撈出來的,想到接觸的都是?屍塊, 他就臉色發苦,胃裡朝上翻。
江勝宇給他?們錄口供, 詢問發現屍塊的詳細過程。
沈星言和安信戴著口罩, 小心地把編製袋剪開。安信一邊剪,一邊yue, 糞池味混合著屍臭,還有蠕動?的蛆, 這畫麵,這氣味,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反觀沈星言就淡定多了, 跟處理普通屍體似得。
安信很想問問她, 為什麼這麼淡定, 他?怕一張嘴就yue了, 隻好忍著。
現場響起此起彼伏的yue聲,那氣味聞一下都受不了, 更何?況還有對視覺的衝擊。
顧放罕見地戴上了口罩, 眉心皺成一個疙瘩,“怎麼樣?”
沈星言:“初步斷定是?名女性, 分屍的手法拙劣, 切口不平整。由於存放屍體的條件惡劣, 加速了屍體的腐化, 無法斷定具體的死亡時間, 隻能粗略估計死亡時間超過三天。目前沒有找到屍體的頭顱,其?他?的要等屍體拚湊完才?能判斷。”
顧放點頭, “先拉回法醫室吧,這裡圍觀群眾太多了。”
警戒線外圍了很多的記者,攝像頭、照相機對著現場不知?道拍了多少。
沈星言點頭,把屍塊放進屍袋裡,編織袋和膠帶放進了證物袋。
她看了眼顧放,問:“你去看過杜隊了?”
顧放點頭,“他?的情況不樂觀,渾身插著管子?,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沈星言壓低聲音,“他?在查哪個案子?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也不清楚,我去一支隊找卷宗,鄧宇說?周乘舟都收起來了,不準再碰舊案。”
“難道舊案就不查了?”
“有些事情不是?查不查的問題,就算不查舊案,也會翻出來,就像平靜水麵下的溫泉,泡泡遲早要冒出來。”顧放摘掉口罩,朝站在警戒線外的記者道:“都散了,沒有允許不準采訪!”
還是?有記者不死心,問顧放,“聽說?挖出來的是?屍塊,警方有沒有破案思?路?”
顧放瞥她一眼,當警方是?神仙,剛找到屍塊就有破案思?路,他?冷著臉道:“無可奉告!”掀開警戒線,撥開記者上了車。
沈星言那頭,也和安信拎著屍袋回到了車上。
那股惡心勁終於下去了,安信問沈星言,“你就不惡心?”
“惡心怎麼辦,隻能忍著。”
安信雙手抱拳,“佩服佩服,你真的是?剛分到市局的?一點兒都不像。”
沈星言挑起一邊的眉毛看他?,“我爸是?乾警察的,我家遺傳基因好。”
安信愣了下,哈哈大笑,“你這說?法新?穎。”
哪裡新?穎,她說?的是?事實,隻不過是?此爸非彼爸而已。
到了局裡,沈星言和安信穿好解剖衣,開始拚湊屍塊。
屍體被分割的很碎,大腿和胳膊被斬成了好幾塊,腹部更是?分割的亂七八糟,內臟器官都被摘下來扔在了一起,沈星言和安信拚拚湊湊很久才?拚好。
屍體的心臟的位置有刺入銳器傷,傷口長約4厘米,刺入深度約5厘米。屍體的手腕、腳踝有生活反應,生前曾被捆綁。
沈星言檢查了各個器官,心臟有機械性損傷,根據胃內容判斷,死者是?進食後半個小?時內死亡的,有些食物還沒有消化。
對內臟進行病理及藥物檢測,發現死者的氣管內有少量的□□殘留。
由於屍體沒有頭顱,無法斷定頭顱有沒有致死傷,依照目前的屍檢來看,死者的死因為:由於銳器刺入導致的機械性損傷,引發的失血性休克。由於□□量小?,並?未達到致死量。
沈星言把屍塊縫好,頭部的位置空著。
顧放到法醫室,盯著屍體道:“目前除了包裹屍體的尼龍袋和膠帶,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死者的身份,偏偏頭顱還缺失了。尼龍袋和膠帶都是?常用的,到處都能買到,無法依此找到線索。”
“我把死者的DNA放到庫裡做比對了,看看能不能從?失蹤案裡找到線索。”
顧放拎了把椅子?坐下,“多大的仇怨,分了屍還要拿走頭。”
沈星言搖頭,坐在他?旁邊,盯著屍體,“年紀不大,28歲到32歲之間,chu女膜陳舊性撕裂,曾經做過流產手術。”
顧放看她,沈星言繼續道:“凶手應該是?第一次殺人?,手法不熟練,傷口周圍並?不規整,有補刀的痕跡。還有分屍的手法,一看就很拙劣,有的地方被砍了好幾刀。”
“勝宇他?們帶人?去發現屍塊的公廁附近走訪,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的人?。那塊沒有監控,不太好查。”
“依照南阜市的發展速度,完全可以在每條道路上加裝監控,一方麵可以提高社會治安,另一方麵,在發生案件的時候,能給警方提供幫助。”
“我會跟張局彙報,不過工程量大,他?說?了也不算,再說?遠水止不了近渴,這個案子?還得破。”他?站起來,“想起什麼記得告訴我。”
沈星言點頭,顧放又道:“還去你媽那住?”
“今晚不去了,阿姨回來了。”
顧放笑,“你們倆到底誰是?媽。”
沈星言也笑,“球球好嗎?他?有沒有想我?”
“想不想你我不確定,他?肯定想芽芽了,整天蔫不拉幾的,出去遛彎也是?垂頭喪氣的。”
“芽芽的傷還要養一些日子?,讓他?再忍忍吧。”
顧放大笑起來,“我怎麼覺得我們倆跟孩子?爸媽似得。”
沈星言愣了下,也笑起來,“我媽已經決定收養芽芽了,這幾天在辦手續。”
“挺好的,球球以後看女朋友就方便了。”顧放擺擺手,出了法醫室。
沈星言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走之前給沈嵐打了電話,告訴她今晚不回去住了,橙苑花園離市局太遠,騎車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沈嵐讓她多回去看看,便掛了電話。
沈星言回到家,又見到門口蹲著一個人?,看身形應該是?陳華,一大坨,“爸?”
陳華站起來,揉著發酸的腿,“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發現了屍塊,做了屍檢,回來就晚了。”她拿鑰匙開門,“我給你配一把鑰匙吧,來了就直接進屋。”
“不用了,我來的又不多。”
由於多日不回來住,房間裡冷冰冰的,沈星言打開暖氣的開關,又打開煤氣灶,燒了一壺水。
陳華從?茶幾下麵拿出抹布,洗乾淨了,開始擦桌子?、茶幾,“幾天不回來了?到處都是?灰。”
“除夕去媽那邊住就沒有回來過。”沈星言拿起雞毛撣子?,撣去沙發上的灰塵,“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信息不回,去家裡找你,你也不在。”
“出任務了,到鄰省抓了個人?,一回來就聽說?你媽差點出事,我就趕來了。”
沈星言斜睨著他?,“那你應該去我媽那啊。”
“我這不是?怕她看到我心煩嗎。”陳華無奈地笑笑,他?聽沈星言的話鍛煉身體了,但是?工作太忙,鍛煉一天不鍛煉一天的,效果不明顯。
“我媽你還不了解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舔著臉去,她頂多說?兩句,你的心意她會知?道的。”
“真的嗎?”陳華不確定。
“你聽我的,明天就去找她,早點去,晚了她又走了。”沈星言看他?那身衣服搖搖頭,“換身衣服,老頭衫不要穿了。”
陳華怔住,他?穿的是?老頭衫?!
沈星言道:“算了,我明天抽空去給你買套衣服,你後天再去找我媽。”
“不用了,我有。”
“你確定?”
陳華點頭,沈星言卻不太相信。
陳華觸碰到女兒的眼神,心虛地道:“我這次抓人?有功,升了副所長,像樣的衣服總得有兩件。”
沈星言笑起來,“那太好了!我們得慶祝一下。”她從?廚房拿出兩罐啤酒,遞了一罐給他?。
陳華:??
“你什麼時候開始喝酒了?”
沈星言乾笑,“偶爾喝一下,我知?道紀律。”
陳華歎息,打開啤酒跟她碰了下,沈星言道:“恭喜爸爸升官。”
陳華笑起來,“就是?小?副所長。”
“再小?也是?官。”
兩父女喝著啤酒,沈星言打開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今天發生的碎屍案。兩父女都不說?話,靜靜地聽完,陳華道:“刑警隊的案子?難破,也危險,你保護好自?己,遇事彆衝動?。”
“我知?道的。”
接著電視上出現一個歌星,是?最近很紅的一個女明星,叫雪瀅,她要來南阜市開演唱會,提前來做宣傳。
沈星言不追星,掃了眼就換了個頻道。
兩父女喝完啤酒又聊了一會兒,陳華便走了,沈星言提醒他?,一定要去看沈嵐。
第二天到了法醫室,安信正在看報紙,娛樂頭版一整個版麵都是?雪瀅的介紹,安信正看的津津有味,他?還跟沈星言說?,“這個雪瀅挺厲害的,參加歌唱大賽拿了冠軍,靠著自?己在娛樂圈打拚,紅了起來,都開演唱會了。”
對於明星的包裝手段,沈星言不想多說?,隻笑了笑。
安信歎一聲,“雪瀅也挺可憐的,父母雙亡,留下了一個弟弟,雪瀅當爹又當媽的,拉扯大弟弟。”
“她現在是?歌星了,姐弟倆的生活都不愁了。”
“也是?。”
拿著幾千塊的工資操心208,大可不必。
沈星言打開電腦,查看DNA比對結果,並?沒有匹配到合適的。
沈星言歎息一聲,還得繼續尋找死者的身份。
下午,顧放那邊傳來消息,有個女的來報案,說?她的小?姐妹不見了,怎麼都聯係不上。她看了碎屍案的報道,忐忑不安地跑來警局,生怕那個是?她的小?姐妹。
第46章、無頭碎屍案(二)
由於屍體被切割的太碎, 又沒有頭顱,無法?辨認,隻能靠DNA。
沈星言跟著女人來到租住屋, 采集了DNA,經過比對, 碎屍就是女人的小姐妹。女人當下崩潰的大哭, 據她?說,她?和受害者是老鄉, 受害者叫佟燕燕,95年來到南阜市打工, 由?於沒有學?曆,隻能在酒店當服務員。
佟燕燕長相姣好,被經常到酒店的一個老板看中, 佟燕燕本以為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不再過伺候人的日子。誰知道老板已經結婚, 老婆還是個河東獅, 到酒店大鬨,佟燕燕因此丟了工作還被嘲笑?, 老板從此也失了聯係。
沒了工作的佟燕燕生活窘迫, 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報案人,報案人叫林小芬, 在紅燈區做皮肉生意, 她?告訴佟燕燕, 這生意來錢快, 也不用吃苦。
過了一段時間?“好”日子的佟燕燕被說動, 從此踏進了紅燈區。
林小芬一邊哭一邊道:“燕燕說她?過夠了出賣身?體的日子,手上也有了點積蓄, 打算今年做完就不做了,做個小生意,誰知道她?竟然死了,還死的這麼慘。”
顧放問:“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有一個星期了,我們沒在一塊。是紅姐告訴我的,她?說好幾天沒有見?到燕燕了,還問我她?做不做,要是不做了就趁早說,彆占著茅……呃,彆占著地方,好多人等著做呢。
我去找燕燕,鄰居們說好幾天沒看到她?了,恰好我看到電視台在報道碎屍案,就來試試看,誰知道真的是她?,我現在就後悔不該來。要是不來,我還當她?活著。”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也就是說說而已。
“佟燕燕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燕燕人還不錯,找她?的回頭客很多,要說真的得罪什麼人,也就是那個老板的老婆了。”
“那個老板叫什麼?”
“我聽燕燕叫他誠哥。”
“具體的名字呢?”
林小芬仰著頭想,“好像叫……叫嘉誠,對,叫李嘉誠,燕燕說他最喜歡說的口頭禪就是他跟香江的某個富豪同名,將?來也是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