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章 螳螂捕蟬(1 / 2)

見詭日常 七榛 856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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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黎豪的肯定答複,蕭野的麵上露出一抹凝重和不解,他抿著唇,而後喃喃道:“她不適合少將軍。”

黎豪哈哈一笑,“說來是有點不大適合,我那大兒配不上她。”

蕭野撇了撇嘴,眼底滿是不服。

“你可彆不信。”黎豪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這小丫頭,能夠一步步從京城裡走到欽州城,可不簡單。倪瑄是成武軍的少將軍,魯老賊心思深,若不是看清了局勢,打算下注,他可不會把自個兒最寶貝的繼承人派出來。”

“你看今日這場上是誰主導?”

蕭野想了想,雖然不服,但卻也耿直地回道:“那位密使大人。”

“對,倪瑄可不是廢物,若那密使沒點本事,倪瑄怎麼會以她馬首是瞻!”

黎豪的話說得肯定,蕭野也不是不信,不過就是......他垂下眼,嘀咕著道:“就那種細胳膊細腿的小娘子,看著就不是好生養的模樣。”

耳邊傳進蕭野的嘟囔聲,黎豪輕笑出聲,而後伸手拍了下蕭野的肩膀,搖了搖頭道:“你個粗漢子,想的什麼呢?”

他的目光朝著遠方看去,常年沉積的霧氣似乎散開了不少,黎豪長歎一聲,他的腳步慢了下來,低聲道:“當年這一場戰打得多凶,要不是你,我那時候也當折在這比漯河畔了。”

黎豪這時候沒了先前那下通牒時的森冷氣質,眼底浮起的是惆悵和感慨:“說來,要不是那大雍皇帝自斷後路,當年這比漯河一戰,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我當初還在嘲諷大雍皇帝短視,可惜了崔立鳴那個老匹夫......”他的臉上忽而浮起一抹苦笑,歎了口氣,“想不到有一天我也到了他這般地步。”

“大將,”跟在身後的蕭野急忙上前,朗聲道,“大將,與那人是不同的,軍中上下一心,全都仰賴大將,與大將共進退。”

黎豪擺了擺手:“有些事,我們還是得承認,崔立鳴當年在軍中聲望極高,他的一聲令下,軍中縱有人不服,卻不敢不從。”

“天下兵馬大元帥,這個稱號,他擔得起。”

黎豪微微眯眼,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良久,他麵上的笑意完全褪去,而後沉沉地道:“我不會讓自己落得他那般地步的。”

“愚忠!心軟!”黎豪咬著牙,胸有憤懣地罵道。

他與崔立鳴,當年雖說是敵手,但是棋逢對手,可以說是惺惺相惜。崔立鳴可以死,若是馬革裹屍,死在堂堂正正的戰場上,那他們是毫無遺憾的。可是死在這等陰謀詭計之下,著實是不值得!

在崔立鳴的死訊傳來時,黎豪第一時間是鬆了口氣,但是很快便就反應過來,一股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兔死狐悲,他的些許心思從那時起便就生了出來。

將談判的地點定在比漯河,黎豪便就是來看看當年的血肉戰場,同時,也是想來讓那個當了一輩子敵手的崔立鳴在天之靈看看,當年他的死是有多不值得。

蕭野聞言,他看了看黎豪,而後遲疑地道:“那這締結盟約,大將是要選定這八殿下了嗎?”

黎豪嗬嗬一笑,沉聲道:“就如我先前說的,若是他來,那選了他也未曾不可。反正都是大雍皇帝的兒子,這八殿下如今在大雍朝中還是有一爭之力的。”

“不過,若是他沒來......”黎豪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是散落在了驟然飄起的風聲之中,“那便就說明他傷得很重,甚至可能命在旦夕。要賭,總要選一枚能夠多用點時間的棋子。”

“那我們現在......”蕭野沉默半許,輕聲問道。

“等吧。”

隻可惜這該是平靜的三日等待卻是連第一個夜晚都未曾安然度過。

距離比漯河不遠的地方,一行全副武裝的漢子正縱馬疾馳。馬上的功夫極好,就是難行的小道也是行動自如,在夜裡,霧氣越發濃重,然而這一行漢子的馬速並未慢下來。

“薑大人,你說,大將真的會叛嗎?”追著最前方馬匹的黑色勁裝漢子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在甚是沉寂的霧色之中,這話語便就顯得異常突兀。隊伍裡的氣氛忽而間就顯得更加冷凝了,噠噠的馬蹄聲在空氣裡震蕩,很是令人心顫。

最前方縱馬的中年大漢濃眉大眼,眼底滿是陰鷙,他抿了抿唇,半晌,低低地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若是黎豪此時見到人,便就會當即認出來,這人是新帝身邊最為倚重的虎驥衛統領薑名山。往日裡不顯山不顯水,但是一身功夫卻是不低。往日裡,在離瀚國,朝堂上下都知道他同黎豪關係並不好。可是,旁人不知,這兩人其實是師兄弟。

薑名山看著前方濃濃的霧色,眉眼間滿是凝重,攝人的寒光望著幾乎看不清的小道,靜靜地道:“若是他叛了,那我就殺了他。叛國者,死。”

他的話語聲不大,聲音渾厚,在沉寂中宛若鐘鳴般震蕩人心。

“大人,黎大將在軍中威望極高,咱們如今這去,便就是對方有變,怕是也不好動手。”身邊跟隨的副衛擔心地添了一句。

薑名山眼中神色一沉:“我自有法子。”

他是離瀚國君的虎驥衛統領,忠於離瀚,忠於皇室,忠於國君。這次出來,離瀚國君是給了他一個準信,讓他秘密將黎豪擒押回去,並非是處死。

剛剛得到消息的時候,離瀚新帝心中是怒意勃發,但在冷靜之後,卻又強壓下了這一份殺意。雖對黎豪有所不滿,咀嚼著得來的消息,心中不是不想處死黎豪,隻是黎豪在軍中威望太高,況且此時岩斟在外,大雍又與之對峙,便就是那位出逃的舊皇也是不懷好意。他就是再蠢,也不會在這時候將人殺了。

但是卻也不敢把人放在外頭了,畢竟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黎豪,你可彆讓我親自動手,清理門戶。”薑名山忽而間麵上神情略顯黯淡,他抿著唇,繼續前行,至少這一趟來的人是他,隻望著事情尚有轉圜餘地。

而此時,在離比漯河還有一段距離的下遊處,有一縷火光閃現。

閔毅朝火堆裡丟了一疊金元寶,竄起的火苗映在他的麵上,他的雙眸裡也是一片亮堂,很是沉默地燒了一摞又一摞的金元寶,等到將最後一摞金元寶全部投入火堆後。他取了一旁的樹枝,攪動了下那層層疊疊的燒起來的元寶堆。

燒得旺的火堆,火苗竄得很高,一縷縷煙霧飄散起來,慢慢地融進了灰蒙蒙陰沉沉的霧氣中。

閔毅站起身來,此刻的他,隻是閔毅,而不是黎豪身邊的閔業先生。

他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霧蒙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兒幾乎看不到什麼樹木,光禿禿的大地遍布著荒蕪,在這一片荒蕪中好似還散發著戰爭的餘燼,血火以及腥臭,哭喊聲,拚殺聲,最後成為一塊毫無生機的疤痕。

閔毅眨了眨眼,乾澀的眼裡有些潮意。他低低地道:“崔立鳴,這些年都沒給你燒元寶,你是不是窮得要啃樹皮了?”

“先生。”

忽而間,一道嗓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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