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攜起裙裾,入了馬車,片刻後,馬蹄聲消失在侯府大門外的巷道上。
而沒過多久,清靜的府門外,又迎來一輛華貴的金輿車駕。
門侍見狀,忙上前,畢恭畢敬地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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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府中,熬好新藥,時辰已過巳時。
天雨綿綿,還是落個不停。
風也淒厲,吹得人手腳冰冷。
葉芷筠心憂長輩疾重,半點不敢耽擱。
一刻也不曾歇息,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便匆匆趕去老祖母居住的天和院探望。
才至門口,便聞一聲輕慢的問候傳來。
“呀,嫂嫂來得正巧,婆婆前腳剛進,還未派人去傳你,你就來了。”
說話者,是夫家弟妹瞿茵茵。
人生得水靈,性情直率,又出落於簪纓世族,骨子裡免不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傲。
對她這位商人小戶出生的長嫂,可素來語氣不善,不屑一顧。
對方嫁入侯府不過一年,便已察言觀色,審時度勢到了極點。
知曉她性子溫順,與世無爭,可起了勁,愛捏她這樣的軟柿子。
葉芷筠掌著府上中饋的開支用度,一向聽從婆母訓導,記賬細致,勤儉節約。
二房嬌生慣養,向來喜好奢侈,房中綺羅粉黛,寧濫勿缺,由此也與她常有摩擦。
葉芷筠脾氣和善,耐心與她說道,總是以理服人。
瞿茵茵雖不滿她,但也礙於婆母和祇嶢侯的威嚴,鬨一鬨便甩手而去。
今晨葉芷筠問診求藥,雨中往返,忙活了一早,故探病來遲,便被她逮著了把柄,出言嘲諷,引她爭辯。
豈料對方歉意一笑,落落大方道:“有勞弟妹提醒了,我這就進去看望祖母,順便向婆婆請罪。”
“你……”
瞿茵茵美眸微瞪,神色不悅,卻無話可說了。
畢竟她也是剛來,在門外逡巡半晌,怕遭訓斥,才遲遲不敢入內。
大老遠便望見葉芷筠的身影,欣喜有人作伴的同時,還是免不得想刁難她兩句。
眼瞅著葉芷筠提著藥膳,平靜走上階來。
瞿茵茵柳眉遲疑一皺,順手便取過她手中的膳籃,笑盈盈道:“哦,難怪嫂嫂來遲了,原來是為祖母辛苦熬藥去了。”
“一路趕來,手定然提酸了罷,茵茵幫嫂嫂端著好了。”
剛剛還出言不遜,此刻便和和氣氣,要她手中之物,好去借花獻佛,邀功博名。
葉芷筠看穿二房的心思,也不願鬨下波折,遂輕輕鬆了手,由她去送。
“啊,姑娘……”
輕鳶眼睜睜看著她毫不客氣搶走葉芷筠手中的功勞,憤懣不平,正要抱怨。
葉芷筠平靜側目,示意她謹言慎行:“休要多言,走吧。”
“是。”
輕鳶委屈垂眸,輕輕點頭,隨她進房。
屋子裡炭火燒得足,暖和無比,角落裡站滿了人,各個斂聲屏息。
葉芷筠剛一進來,偏房的庶女聞盈汐便激動走來,親切地為她接下素披。
又見她一身風雨痕跡,聞盈汐分外擔憂地問道:“雲姐姐,你身上怎麼濕漉漉的?當心著涼啊……”
葉芷筠含笑領下她的關心:“勞你掛念,一點雨水,不怕。”
“沈姨近來身子骨好些了嗎?”
她順便問起二房沈氏的事來。
聞盈汐點點頭,感激地拉住她的手:“好多了,謝謝雲姐姐之前借我銀子給娘買藥……”
說著,她又泣不成聲。
母親身患絕症,庶出的女兒又不受待見,一點藥材錢都夠她湊的。
要不是葉芷筠偷偷傾囊襄助,沈姨娘母女的日子還更難熬。
聞盈汐性子軟弱,被秦氏教訓兩句,說話都難利索,全靠葉芷筠時常為她解圍。
她對這位嫂嫂可謂感恩戴德,情同姐妹。
葉芷筠知曉她的難處,便安慰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