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歎:果然是老狐狸,言辭詭辯。
但想到馮大人畢竟是烏橫王的人,要動他暫且困難。
聞霆敲了敲桌麵,冷聲道:“剩下的全部收回來,陛下要親閱。”
“啊?是……”
馮大人眼色一深,不甘心拱手認栽。
待聞霆離開,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桌上的文章:“陸探微……看來此人,是絕不能讓他順利入朝麵聖了!”
……
出了吏部尚書的府門,聞霆欲提早回府,車夫卻同他說道:“侯爺,白大人請你,現在要去嗎?”
“……嗯。”
他愣了一下,差點忘了有約,點頭應道。
*
郊外,林木蔥蘢,風聲有情。
飛揚的帷帽,如雲般白淨。
沉思的背影,似仙般縹緲。
洛鈴心匆匆趕來,便見葉芷筠一人站在前方等她。
“雲妹……”
她心神激蕩,眼眶頓時就紅了。
“鈴心。”
葉芷筠轉身擁住她清瘦的肩身,強忍委屈心酸,小聲道。
“抱歉,上次我,我失信了。”
“沒事。看見你好好地站在我的眼前,我便安心了。”
洛鈴心將手搭在她肩上,想拉開帷帽,真真切切瞧她一眼。
“啊……”
葉芷筠卻突然退後,回避著她的觸碰。
她的唇角,脖頸上都還有烏青瘀紫的咬痕,若是這不堪的樣子,叫鈴心看見了,定然會讓她怒火燒上九重天,跑去替自己討要公道。
“雲妹,你這是怎麼了?你的聲音為何啞成這樣?”
洛鈴心察覺她的不對勁,又往前一步。
葉芷筠出言製止道:“哦。我,我著了風寒,彆過來。”
“我這次來,是想贈劍與你。”
洛鈴心接過她懷中沉重的長劍,略感詫異:“這……”
“下殿之後,無論結局如何,你都要好好保護自己!”
葉芷筠語氣嚴肅。
“若你後日高中,便用此劍舞出一段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的風采來。”①
她誠摯祝願,遂又落寞輕歎。
“若你後日落榜,出了皇城,此劍可絕不能離身,至少護你一時周全,早日遠離京都,不要回頭。”
洛鈴心見她是猜中了自己的想法,沉眸道:“我,我其實……”
她後日能不能進宮還兩說呢。真才實學,經不住小人善妒啊。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急,你也不準急著將命交付給那些貪官酷吏!”
葉芷筠不許她有一絲猶豫之心,強硬打斷她的話。
就算失敗了,她們也要一起離開這吃人不眨眼的京城。
“好。我聽你的,絕不冒進。”
洛鈴心沉吟半晌,終究妥協與她。
她握緊手中寶劍,沉聲問:“這把劍,何名?”
“此劍名為……君玉。”
葉芷筠溫柔笑說,明亮的眼眸中滿是祈願。
“願君如玉劍如虹。”
“雲妹。”
她感動至極,嗓音顫了幾分,眼神更加堅定。
後日誰若阻她,那便先破殺戒,再扮柔弱書生。
……
*
月華如水,灑落京城一片紗意。
涼亭之內,二人相聚敘舊,把酒言歡。
聞霆一落座,便貪杯,喝得又急又烈。
一瞧便是心事纏身的樣子。
重回京城的戶部尚書白商庭,為謝他提攜之恩,本是歡喜相邀,眼下見其如此挫敗,倒有些小心翼翼起來。
“祇嶢侯……”
他恭敬喚了一聲。
聞霆冷眉一蹙,揮揮手道:“欸,說了今夜沒有官場那一套,咱們以兄弟相稱。”
“啊是是,那禎卿兄可否先告訴小弟,因何悶酒澆愁啊?”
“……”
聞霆一怔,沉默以應。
白商庭揣測道:“是官場失意?還是為情所傷……”
“我想問……”
聞霆語氣遲疑,小聲問道。
“一個女人婚前與人苟合,你覺得她後來的夫家應該如何對她?”
“嘶……”
白商庭摸著下巴,揣摩了一番,吊著眼尾,揶揄笑道。
“能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是不是犯賤啊?”
“你什麼意思?”
聞霆端著酒樽的手一抖。
“知道人家不潔,也嫌棄人家不潔,乾嘛還要娶她?”
他的話問得自己心頭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