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笑說:“喲,有你說得這麼誇張?等下他來,我得好好瞧瞧,是何等妖孽!”
“哈,彆忘了咱們之前的那位吳狀元,可也是紅極一時的清秀書生呢!”
“他?跟這位陸狀元比,輸得不知到哪兒去咯。”
“不過這小子再有才華,沒權沒勢,也還不隻是來我們翰林院做了一個小小修撰麼……”
“聽說馮大人的兒子調去了兵部,官階五品呢!”
……
“……”
洛鈴心無奈一歎,轉而凜然入內。
“諸位前輩,晚生陸探微前來奉茶,這是上好的雪山毛尖,還請各位大人品鑒。”
她嗓音溫和,中氣十足,更誠懇帶笑。
哪知那幫說閒話的官員,並不買她的賬,尷尬地甩甩手,走回自己的位置上辦公。
“……”
洛鈴心臉色微凝,輕輕放下熱茶,不知所措。
無冤無仇,何必來這麼個假大空的下馬威呢?
正巧此時,禮部侍郎匆匆趕來。
“哎喲,渴死我了,給我喝一口。”
吳瀾累得氣喘籲籲,撿了她的茶便要解渴。
“誒,小心燙。”
洛鈴心委婉勸阻。
吳瀾吹了吹,才小口抿道:“嗯……入口回甘,清爽宜人,是好茶呀!”
他一雙狐狸眼微微含笑,抬眸正視洛鈴心。
“他們不喝,給我喝,不識抬舉。”
“呃……”
洛鈴心怎知這位青年俊秀說話如此尖銳,也不怕得罪人。
身後的眾官員立刻就罵罵咧咧起來。
“嘿喲,我說吳大人,彆忘了你以前還是我們翰林院出去的呢!”
“當上侍郎,就狗眼看人低了?”
“就是。”
吳瀾笑了笑,臉皮厚道:“嘖嘖,各位大人這刁鑽的模樣,還是不改當年呐。”
“幸虧我們這位陸狀元心胸寬廣,不若被你們這樣欺負,回去還得偷偷哭鼻子呢。”
洛鈴心如此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在替她解圍。
“嗬,吳大人說笑了。”
她撿得契機,從中調停,博得好感。
“嗯,我還有要事在身,等會兒再來品你的好茶。”
吳瀾麵帶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大人慢走。”
洛鈴心深深盯著他的背影,隱隱含笑。
兩位新舊狀元,撞在一起,居然沒有勾出天雷地火,來一番唇槍舌戰?
還如此惺惺相惜。
哎,白費了看戲的心情。
幾個人表情微妙,轉而無聊地埋頭乾事。
“陸修撰,大學士傳你過去一趟。”
正失神,下人前來傳喚。
洛鈴心淡淡點頭:“嗯。”
她急忙趕去乾堂,謹慎往前,恭敬一禮:“大學士……”
“哼!看看你寫得什麼東西。”
年老的大學士一見她來,就怒得胡子翹起,將桌上的紙張毫不留情地砸過去。
“讓你厘清補充王侯族史,你卻,卻不知避諱,什麼都敢往上寫,全都亂套了!”
“啊……”
洛鈴心摸著泛疼的額頭,低身去撿自己多日苦寫的成果。
“大學士,晚生認為,王侯之後,都是皇室血脈,哪有什麼嫡庶之分呢……”
“你認為?你認為的是個屁!”
大學士怒火高漲,一拍桌案。
“這些玩意兒要是給皇上看了,你我有幾個腦袋夠砍呐?滾回去重寫!”
“……是。”
洛鈴心凝眉垂首,不解自己實事求是,載錄正史,也有錯嗎?
那些不知廉恥的高官王侯,既要名聲,又何必養外室,何必混跡煙花之地?落得一身騷,還要自己的子嗣跟著稀裡糊塗地在外流浪,一輩子不得正名。
真惡心。
回到檔案館,天已深黑。
燈下,洛鈴心還在細致地翻閱典籍,晝夜不停地核對那些旁支末節。
等查到競王的生平和祇嶢侯的家族時,洛鈴心眼前一黑,痛苦得想要暈過去。
競王有七年記載空缺,不知有無子嗣,聞氏一族有一嫡女,生年記載不詳。
她已經翻遍了所有的史書,也沒有找到二人的相關信息。
“哎……這官兒可真不好當啊。”
洛鈴心疲憊扶額,有氣無力地歎道。
“天天挨罵不說,還要跟一幫喜歡勾心鬥角的爛蟲子糾纏……”
小萌聽見她的歎息,端了醒神茶進來:“我的大人啊,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啊?”
“休息?再不改完,大學士可是要把我的頭擰下來,向皇上交差呢。”
洛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