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的意思是,朕要主動向蠻族求和嗎?”
歌舒朗聲音略帶薄怒。
他認為這是一個下下策,自一開始便拋棄了。
他不會主和,讓那幫頑劣的老臣認為自己是一個軟弱無能的君主。
何況他本就有聞霆這等能臣扶持,戰又何懼?
洛鈴心本欲點頭,但又瞬間察覺他的顧慮,轉而又道:“非也。”
“和字,乃是雙方體諒之約定,並不是一方的委曲求全,自作多情。”
她安撫道:“競王儘管疲戰已久,仍能護十餘座城池無恙,這一點足以讓北蠻知曉我朝的實力,最開始的冒犯野心,眼下怕是都已倦怠,隻差一個台階而下,便有言和的可能。”
“而這個台階絕不能是戰火逼壓,隻有更柔和的勸降方式,才能打動蠻族簡單的頭腦。”
她一褒一貶,紓解了天子的不悅,也暗透了自己的觀點。
歌舒朗沉聲問道:“那你認為什麼方式更委婉?”
“自然是出使敵國,獻寶化債了。隻是使臣的選擇須得仔細斟酌。”
洛鈴心忍著心頭急切,鎮定道。
“那目前朝中,何人可以擔任?”
歌舒朗考慮了一番,好似能與藩王扣上關係的能人將才,並沒有合適的啊。
“此人長袖善舞,錦心繡口,曾與北蠻祈族交好,更能說動競王罷兵言和,而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正是北域前節度使賀流景!”
她一鼓作氣念出徘徊心中數日之久的名字。
群臣聞聲,臉色乍變,紛紛震驚。
“……”
天子眸光一瞬間爍動,神情複雜。
“放肆!”
吏部尚書疾言厲色道,“前朝罪臣的名字,你也敢當著聖上的麵提起?當真是不懂為官的規矩!”
文武百官,全都曉得這賀流景的身份不一般,異族之人,更與競王交好,當初他能言善道,受明帝器重,恩準他入朝為官,但因卷入太子之爭,落得個罷官入獄的下場不說,甚至整個官製因他而完全廢除節度使一職。
賀流景曾經得勢之時,更是提議讓明帝將當今天子送往烏甕當質子十餘年,這等往事,人人知而避諱。
唯獨洛鈴心不知所謂,竟敢力薦一名得罪天子的罪人,不知是不怕死,還是犯了蠢。
在眾人五花八門的猜測中,洛鈴心仍是堅持己見,一撩官袍,朗聲下跪。
“臣願為賀流景請命,由他前往北蠻議和,事成與否,臣與他的性命,皆由聖上定奪。”
她的聲音微微在抖。
她也在賭,前朝恩怨下,天子掌權之後,還對賀流景隻囚不殺,必然有所緣由。
這個原因,如不是欣賞他的才能,便是珍視與競王的情誼,而不願對他的心腹臣子輕舉妄動。
見狀,旁的人也為她的話打動,紛紛請道:“陛下,戰不如和,若罪臣真能將功補過,也未嘗不可啊!”
“你們……你們這幫翰林,儘會紙上談兵。”
馮大人眼見天子動容,立即將矛頭對準洛鈴心等人。
“而你陸狀元,一直幫著罪臣說話,究竟是何居心?”
歌舒朗抬手示意,沉聲道:“馮大人,稍安勿躁。”
吏部尚書不甘心回退。
天子複又問道:“國相,您認為呢?”
董千峪長歎一口氣,恭敬道:“老臣,讚同陸修撰的諫言。”
“哈……”
天子淡淡一笑。
“朕也不想百年之後,落得一個剛愎自用,小肚雞腸的臭名。”
“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