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霆對她的態度一日比一日熱絡。
最開始的緩兵之計,假意順服,已然不奏效了。
葉芷筠心生疲倦,不由合上酸澀的雙眼。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厭棄自己,再提和離啊?
×
競王府邸,天子親臨,眾人屏退,伏地叩首。
一進門,歌舒朗便徑直走向裡房,腳步略感急切。
“王叔。”
他朗聲喚道,神色頗是欣慰。
“哦,陛下怎親自來了?”
歌舒冶淡淡抬頭,久睡一場,臉色仍是有些蒼白。
“朕掛念王叔安危,寢食難安。如今見到王叔一切安好,心頭便放下了。”
天子親近地走向他的身邊。
“嗯。陛下有心了。還沒死,自然無礙。”
縱然幼時一同長大,情感深厚。
但也經不住這皇權的消磨,而讓競王的語氣頗是疏離。
“賀流景呢?”
他自醒來,便不見心腹知己伴在左右,不免多疑。
身邊照顧他的人都是皇帝安排的,問他,是最直接的找人方式。
天子眼色一沉,嚴肅道:“經兵部,刑部查實,賀流景在出使北涼期間,意圖謀反,架空王權,朕已將其拿下,此刻正關押在天牢,靜待王叔發落。”
“嗯?混賬!”
競王驟然怒火中燒,語氣帶著濃濃的嫌惡。
“這幫泥糞腦袋,竟敢在本王的地界上興師問罪?”
天子自然明白他所言何人,寬解道:“王叔息怒。黃大人他們也是擔心賀流景會危害到你的性命,所以唐突了。”
“哼。”
競王冷笑一聲,寒眸深沉。
“烏橫王是將他在塞外的心思,轉移在本王頭上來了?”
“嗯……王叔此話何意?”
天子佯裝單純,輕聲追問。
歌舒冶儼然看穿他的心思,笑道:“本王長不了陛下幾歲,情願陛下敞開心扉,與本王聊個通透。”
“呃……”
天子俊臉微微泛紅,被一語中的的羞恥難以掩飾。
“王叔,不瞞您說,烏橫王現在的確是朕心頭一大痼疾。”
“有此危難意識,這些年你倒成長不少。”
歌舒冶淡笑,又道。
“你知道他當年為何會助你父皇平定藩亂,鎮守南關嗎?在你登基之前,他的野心從未隱藏過。”
“而最後沒有奪位,其實是看在你母後的份上。他與柳妃昔日的過往,這不必本王多說吧。”
天子抿了抿泛白的唇,艱澀搖頭。
“朕知曉。所以還要仰仗親王叔,與藩鎮分庭抗禮,維持我朝興盛。”
“陛下不該是求人的語氣。”
歌舒冶冷冷掃視著他。
“先釋放賀流景。讓本王看看陛下的誠意再說。”
“王叔。”
天子欲言又止。
“賀流景畢竟是異族之人,父皇當初將其囚禁也是忌憚……”
歌舒冶聽懂了他的提醒,默然片刻,才道:“你可知,本王多年前微服私訪,就是被烏橫王的手下暗中偷襲,受傷墜河,導致失憶,在民間流浪了好幾年……”
“啊!”
天子赫然抬頭,心頭猛然一震。
歌舒冶平靜敘述:“而這些年,邊境若無賀流景提早布防的計劃,你以為本王還能安穩回到封地,還能不損一兵一箭將內亂平息得讓人毫無察覺嗎?”
“他的能力,才是本王信任的前提,忠不忠心,本是小王不該有的顧慮。”
天子緩緩點頭:“好吧。既然王叔執意要此人常伴身側,朕也決不拂逆。”
“隻是烏橫王之心,朕……朕打算十二梨園聽戲之時,旁敲側擊一番。屆時還望王叔一同出席,為朕佐查。”
“……”
聞言,歌舒冶興致低沉,並不想摻和這等權勢之爭。
“朕也邀請祇嶢侯一道赴宴,希望……”
“哦?祇嶢侯也去?”
歌舒冶忽然眼生亮光,甚至貿然打斷了天子的話。
“嗯。”
天子溫和點頭。
“……”
那她也是要一同來的吧?
歌舒冶低眸揣摩,嘴角掛上一抹揶揄笑意。
*
麗光融融,金陵梨園,歌台暖響,香爐起煙,一曲妙舞開筵。
朱弦之下,滿座權貴,斟美酒,舉杯交錯。
天子落座高位,眾官員忙起身迎駕,各親王也俯首謝恩。
“諸位愛卿,不必多禮,賜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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