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洛鈴心柔柔地喊了一聲,強裝鎮定,竭力鼓起喉嚨,露出一點喉結的輪廓來。
天子專心為她上藥,並未關注到此點。
待褪去她右肩衣物,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映入眼簾,竟是不同於男子的粗糙紋理,而顯出一種柔美的觸感來。
“嗯?這是……胎記?還是什麼紋身之類的嗎?”
天子沾滿藥膏的指腹還未落到她的傷處,卻見其鎖骨下方,有道模糊的星月圖騰,被那片水泡遮蓋,看不清具體是什麼圖樣了。
“呃。是,是之前的風濕膏藥沒洗乾淨啦!”
洛鈴心連忙含糊帶過。
“……”
他的心猛然震了一瞬。
這個紋身的邊緣,怎麼那般像昔日新月城旗上的圖騰?
“靈星公主……不要開窗!”
“噓,你不要怕,我隻是把簾子全部拉下來,不讓那些人看到你。”
“哦……”
“你出了好多冷汗,你嚇壞了吧,給你吃一塊月牙糖,壓壓驚。”
“啊,謝謝公主。”
……
天子陷入兒時那段兵荒馬亂的回憶,身為一名逃離敵國的落難質子,那段跋山涉水歸家的悲慘往事,時時鞭打著他的心,讓他發誓要富強國家,再不淪為鄰國戲耍的玩具。
“靈星……”
他喃喃喚出逃亡路上,新月城公主的名號,垂眸掩飾失去她的痛惜。
豈料此聲清晰落入洛鈴心的耳中,她當即警鈴大作。
“陛下,還是臣自己來吧,哎呀太痛了。”
怕他再盤查什麼,她搶過藥膏,一番粗魯塗抹,便攏好衣裳,裹成粽子。
“……”
歌舒朗微微怔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麼。
*
清秋風涼,夜生寒露。
箬蘭苑內,暑氣褪去,芳茵漸黃。
一棵蓬勃的桂花樹下,輕微的燈火閃爍著,鬼祟的人影窸窸窣窣地竄動。
聞霆信步走至庭中,因公事而臨時夜半歸家。
心說路過葉芷筠的院外,進去看一眼再去處理事情也不遲。
豈料剛一入院,便見僻靜的角落裡,傳來一陣鋤頭挖土的聲音。
似乎是有人正在掩埋著什麼。
他心下一沉,緩步走向那道聲源。
於茫茫月色的微弱光暈下,定睛窺望,卻見那人是葉芷筠身邊的婢女——輕鳶。
“嗯?”
聞霆警覺心緒,誤以為是其做了何種叛主之事。
正要上前喝住,輕鳶卻急忙收拾好包袱,左顧右盼地逃離了去。
他走到花樹下,聞到一股微弱的藥草味。
便蹲下來,用手剝開泥土來看個仔細。
果不其然,是一堆藥渣。
“……”
聞霆默然片刻,將幾塊藥材收好,起身無聲離去。
……
回到屋內,葉芷筠尚未休息,還在燈下繡著小孩子穿的新衣裳。
輕鳶心疼地勸道:“姑娘啊,你可顧惜自己的眼呀!”
“無妨,我再繡一會兒就不繡了。”
她微微含笑,眉眼彎彎。
“對了,那湯藥渣滓都埋好了吧?可彆讓人知道了。”
輕鳶重重點頭:“嗯。我們這兒不常來人,沒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