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琉璃燈(2 / 2)

她複又晃了晃弩機,

“封小姐,我不想傷害這位公子,更不想傷害你,那封信箋裡已經寫明了我的要求,隻要封家能按時按點地將銀錢與萬成耀的人頭送過來,我必定會保你們平安。”

一截麻繩被扔到腳下,萬煥兒抬抬下巴,示意封清桐捆上自己。

“現在,委屈封小姐先隨我離開。”

***

頭頂被人罩上了一方麻袋,萬煥兒又喊來兩個幫手,一頭一尾地將封清桐抬上了馬背。

曹靖昌則被安置在了另一輛木板車上,他嘴裡被人塞了布條,遭人大力顛動後也隻是悶悶地哼了兩聲,封清桐透過麻袋的縫隙暗自判斷了一番自己與曹靖昌的距離,可惜上下倒懸的昏眩感旋即襲來,她喉頭一陣泛嘔,不得不就此闔上雙眼。

來人壓低聲音交談了幾句,繼而便十分謹慎地不再言語,闃靜的林間一時隻有踢踏不斷的馬蹄聲,這單一又頻密的響動傳進耳朵裡,很快便將她催得頭腦昏沉,連帶著意識也徐徐混沌了下去……

再次清醒時,她已經被人綁在了一座廢棄的府邸中,萬煥兒與曹靖昌一具失了蹤影,唯有一灘燃儘的柴火堆在腳邊,火星撲爍,尤在冉冉冒著青煙。

封清桐不敢貿然動作,她半闔著眼,在一片冥冥的晦暗裡吃力地將周遭打量了一圈,直至確定四下確實無人,她才挪挪小腿,頗為艱難地從軟羊皮的靴筒邊上拽下一簇極為普通的流蘇來。

自幼時被人擄劫過一次之後,她便習慣性地在自己的衣飾裡藏些利器,眼下那水紅的流蘇穗子被她用下巴蹭開,一枚極細的刀片順勢呈露出來。

封清桐將刀片轉到背後,摩挲著繩結的位置狠狠割了兩下。

吧嗒——

雙股的麻繩很快斷成兩截掉在地上,封清桐隨手撿起一根燒得黢黑的柴火棍抵在身前,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門走了出去。

外間的景況與裡頭幾乎如出一轍,黑壓壓的雲層虎視眈眈地匍匐在斑駁的牆頭,狂風將搖曳的樹影一股腦兒投在敗損的欄窗上,形貌張牙舞爪,似猖獗又巨大的獸。

破敗的大殿之外是一條更為破敗的曲折廊道,一盞殘缺的紅燈籠搖搖擺擺地掛在廊頭,蜿蜒的石子路隱沒進一片繁茂的雜草叢裡,儘頭若明若昧,影影綽綽得瞧不真切。

封清桐看在眼裡,不自覺吞咽一口,極為膽虛地抿了抿唇。

她天生有些眼疾,雙目平日裡瞧著雖與常人無異,可每每於黑暗之中卻極難視物。

此時此刻,黑魆魆的天色搖身一變,轉而成為了助紂為虐的惡毒倀鬼,封清桐躬下身子,連聲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麼一步一頓,沿著廊道的邊緣小心翼翼地往外挪。

周遭實在太安靜了,除去瑟瑟的風聲,死一般的闃然簡直凝滯得令人窒息。

廊頭燈籠那點微弱的光隨著她的挪移垂垂落到身後,濃稠的黑暗粉墨登場,不懷好意地漸次吞噬掉前方的路。

封清桐渾身發涼,喉頭輕輕滾動,心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裡直接蹦出來。

然奇怪的是,她的身體與神思明明已經一具緊張繃勁到了極致,腦子卻一反常態的倒行逆施,不合時宜地冒出小時候的一樁舊事來。

彼時她不過七歲,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裳,於上元節的夜晚與父母及陳大人一家,一道去了鐘家做客。

正廳裡飲宴愈酣,她們幾個小輩倒是早早離了席,齊齊跑到花園裡玩起了捉迷藏。

如此情景之下,小孩子們似乎都生出了比平日裡更為蓊勃的莫名的好勝心,封清桐雖已想不起當時的賭注具體為何,但在場幾個男孩所表現出的‘不能輸’的熾盛勁頭卻直至今日都令她記憶猶新。

於是,為了不給同組的鐘家兄妹拖後腿,封清桐第一次壯著膽子,獨自一人藏進了鐘府幽深的廊道裡。

說來也是湊巧,外頭明明還是一片熱熱鬨鬨的燈火通明,唯獨她藏身的廊道陰晦黝黯,且沒過多久,廊頭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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