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繼續訓練,晚上還要開會學習到九點半。
一個漫長的二十四小時過去了,終於結束了正式軍訓的第一天。
鄒冀今天哭都哭不出來了,回來後呆若木雞地在馬紮上坐著,精準形容道:“我感覺我已經被曬成了人乾。”
寢室裡其他九條人乾表示了認同。
薄韌也被曬得夠嗆,不過他身體和精神素質都比鄒冀好一些,今天的訓練量還在可忍受範圍內,還有餘力可以維持正常生活。
去洗完澡回來,他端了個盆,去公共水房清洗剛換下來的臟衣服。
一進水房,就看見了楊樵。
男生們住集體宿舍,又是夏天,睡前洗漱時間,光膀子的居多,有的隻穿條內褲也在樓道裡亂竄。
薄韌也隻穿了運動短褲,赤著上身。
楊樵沒有這般,規規矩矩穿了迷彩背心,應該是洗過澡了,換了條自己的睡褲,正站在水池前刷牙,一邊刷著牙,還一邊打著瞌睡,上下眼皮睜不開的模樣,牙膏泡泡都快要滴到背心上了。
薄韌走到另一邊,開水管接水,想了想,伸手撩了一把水,反手一甩,甩了楊樵一身。
“!”楊樵一個激靈站好,忙用手背抹了抹下巴的泡沫,又回頭去看發生了什麼。
薄韌若無其事,大大咧咧地洗自己衣服。
楊樵沒有戴眼鏡,看不清楚薄韌,水房裡也還有其他人,他也不確定自己身上的水從哪來的,眨了眨一雙黑白分明的無神大眼,滿頭問號地轉了回去,滿頭問號地繼續刷牙。
薄韌悄悄看了他好幾次,心裡湧起了熟悉的親近感,過了這麼久沒見,楊樵的行為舉止完全沒有變化,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就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楊樵從很小的時候就是慢吞吞的性子,仿佛沒什麼事會讓他著急,說話做事都是慢慢的,很愛思考,總是在想事情,很聰明,手腳卻不協調,具體表現在每次要做什麼,他的行動總是落後思維幾秒鐘。
薄韌覺得他很像一個會掉幀的卡通人物。
大約是從四年級開始,楊樵的視力就每況愈下,也不奇怪,他除了認真學習,還很愛看課外書,吃飯要看,睡前要看,走路也要看,終於到了初中階段,他把近視鏡度數看到了五百。
視力不好以後,也許是因為通過眼睛接收信息的速度變得更慢,他的反應也跟著變得更更更慢,演變到了有時薄韌和他講話,他都會先“啊?”,然後才給出回應。
以前薄韌還是很喜歡他這性格的,可以說在當時的薄韌看來,楊樵沒有任何缺點,慢性子也是一種很好的性格。
現在則不然,他有點希望楊樵能變得急躁一點,如果楊樵能在被他無視的時候,發脾氣和他吵一架,那樣也許會更好。
軍訓的第四天,重新分了方隊。
這次,薄韌和楊樵被分到了同一個方隊裡,還被分到了同一排。
薄韌在整個方隊裡第二高,最高的那男生站第一排排頭,薄韌被教官指定到第二排排頭。
“你,”教官指向旁邊其他人中的一個,說,“你站第二排第二個。”
排頭薄韌保持著立正軍姿,有人走到他旁邊站定,他才微微側目,看是誰。
已站到他身邊的楊樵也偏過頭來看他,見他投來目光,楊樵匆忙對他露出微笑。
薄韌:“……”
薄韌立刻把脖子硬挺挺梗著,筆直直地看著前方,餘光也不舍得再分給楊樵半點。
但是很快,教官發現自己對身高的目測出現了失誤,又讓楊樵挪到了二排第三個位置上,叫另一個男生補在了第二位,是一個介於薄韌和楊樵身高之間的男生。這男生薄韌不認識,既然在一個方隊,肯定也是自己班的同學。
之後進行了隊列練習,今天又是很曬的一天,薄韌昨晚睡得不太好,訓練中漸漸覺得頭昏腦脹,隱約擔心是中暑了,應該舉手示意請求休息,但他又不肯服輸,咬牙堅持到了中途休息,才忙到旁邊吹冷風機,又一口氣灌了大半杯水進去,慢慢才緩了過來。
他們方隊裡的人都站在場邊連排的大楊樹下,吹冷風機,也暫時躲避炎熱的太陽。
“同學?”有個男生突兀地走到薄韌麵前,道,”你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