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聞西的眼睛又定在關聞西身上。
“把她一個人留那兒了?”這句話聲調不高,難掩憤怒。
“沒事,盛驍哥的店。”
兄弟倆還沒說完,一旁的聞歌突然插嘴,“聞西,懷穀跟你交情深,他配白棠,你打幾分?”
聞歌的眼波平靜卻也銳利。
關聞西選擇默認,轉頭覷著窗外幽暗的夜空。半晌後,他利落地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出去一下。”
被留下來的母子隔著餐桌互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全都曉得,關聞西是急著要趕去哪兒。
汽車發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有些刺耳。沒過多久,車於駛出車庫,朝白棠所在的餐廳疾駛而去。
餐廳裡頭,白棠趴在餐桌上睡得不省人事,來往的人偶爾對她行注目禮。她像隻貓兒,蜷枕在細瘦的手臂上,長長的眼睫像小扇子似的,映出半月形的暗影。
餐廳外頭,車燈照亮停車場地上的白線。關聞西將車停好,熄了火,拿著鑰匙下車,繞到餐廳前方的大門。
入夜後氣溫驟降,夜風吹在身上更是冷得刺骨,他眯起眼睛,隔窗看見昏睡的她。當他注意到她身上隻穿著薄薄的絲質襯衫與半裙,黑眸中立刻湧現濃濃的不悅。
關聞西大步踏進餐廳,跟盛驍打了聲招呼,就轉向白棠逗留的角落。
這丫頭還是睡得毫無防備,唇瓣微張,逸出暖暖甜甜的呼吸。
關聞西慍怒的神態逐漸緩和下來。
無論是被迫還是不情願他確實也耗費多年精力,耐著性子照顧了她很長時間。
“我說你這跟養閨女有什麼區彆?”盛驍把手裡拿的愛馬仕二代minikelly遞了過去,“這包也是你送的吧?”
熊貓拚色的minikelly少說也得十幾萬,以白家的家世淵源,白家人不可能給買這麼顯眼的牌子。
關聞西嗯了一聲,接過包。
“話說小白棠都出來相親了,你這老父親有啥感受?”
感受?
一想到感受,關聞西的臉上的從容瞬間消失。
“老板,有客人找!”
盛驍被自家員工叫走了。
睡夢中的白棠,慵懶地打了個嗬欠,蒙矓的眼睜開一條縫。
“嗯?聞西哥。”她喃喃低語,迷茫地看著桌邊的男人,不明白他怎麼會跑進她的夢裡來了。
“醒了?”
她迷惑地抓抓小臉,然後慢慢坐直身子,恍惚地看了看周圍,發現這兒不是自個兒的房間,而是盛驍的餐廳。
白棠克製著不再打嗬欠,雙手捧著尚未清醒的腦袋。
隱約記得,她趕作業趕得昏天暗地,卻還是難逃母親大人的魔掌,被打扮好送到餐廳裡,關重北沒見到,來的是奚懷穀。
然後,奚懷穀解釋了關重北不來的原因,還說自己還要去接安婷,她撐著眼皮,嗯嗯啊啊地敷衍回答,還勉強吃了碗冰激淩,然後--然後--
記憶到此中斷。
“啊,老天助我。”白棠突然清醒過來。
“什麼?”關聞西掩去情緒,狀似平靜地問。
“相親結束得太順利。”她仰起小臉,得意地望著他,“一定是老祖宗在天上聽到了我的心聲,救我水火。”
“你說是就是吧。”他淡淡地回應。
白棠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剛想去揉,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哈啾!”
關聞西皺起濃眉,脫下身上的外套。
“天氣冷了,把外套穿上,我送你回去。”
“喔。”白棠動作笨拙地想穿上外套,小手摸來摸去,試圖找到袖口,“咦,奇怪,找不到。”
這外套實在大得離譜,嬌小的她忙了半天,卻還找不到袖口。
沉大的羊絨外套突然變輕了,關聞西接手,直接替她套上,把她包進溫熱的衣裳裡。
內層的衣料被他體溫熨燙得熱乎乎,讓她舒服地歎了一口氣。好溫暖啊,怪不得宿舍那幾個都喊著找男人暖被窩。
白棠偏著頭,像隻小貓兒,半眯著眼睛,本能地用臉頰摩擦染了他體溫的領口,汲取溫暖與殘留的好聞氣息,沒有察覺到,他看著她的視線,遠比外套裡的餘溫更暖更燙。
“聞西哥,我記得你和奚懷穀關係很好,”她抬起頭來,又看著那個空掉的位子,“你把他微信推給我唄!”
關聞西的身軀微微一僵。
“你喜歡他?”
“呃……也不是,得回家給我媽一個交代。”她尷尬地說道,包在大外套裡思考,那雙圓溜的大眼睛,讓她看來簡直像是個孩子。
“那不用了。”他嘴角一揚,邁開腳步,“我跟阿姨解釋過了。”
那白棠沒顧慮了,乖乖跟著他走向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