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巧姐的對話很短,沒幾分鐘。
結束後,時梔回到車上,像個木偶一樣係上安全帶後一言不發。
腦子裡不停浮現巧姐說的話——
“不逃,迎接她的不會是光明的未來。”
“這樣的人,她連翻身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隻能一輩子被那群渣滓吸血,在漫長的日子裡,淪為其他人的玩物。”
車窗倒映出女孩絕美憂鬱的側臉。
透過玻璃窗,看見金色的陽光照在鄉鎮的山水間,宛如藝術家筆下的世外桃源。
但就是這麼一個看似人間仙境,民風淳樸的地方,竟還藏著這麼齷齪的事。
陽光灑在時梔身上,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暖。
顧嘉讓放下一直無人接聽的手機,偏頭看了她一眼:“你們聊了什麼?”
此刻,女孩正靠著椅背發呆。
眼神渙散無光,情緒低落。
見她沒反應,顧嘉讓又耐著性子喊了句:
“梔梔?”
還是沒反應。
顧嘉讓皺眉,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在指尖即將觸到她肌膚的刹那,她像是忽然回魂,瞳孔瞬間聚焦,身子一偏躲過朝她麵頰伸過來的手。
“啊?你剛才叫我?”
大手僵在半空。
顧嘉讓沉斂的眼神看著她,慢慢收了回去,自然地落在方向盤上。
“你跟老板娘說了什麼?”
時梔把已知的信息轉述給顧嘉讓聽。
她疑惑:“我有點好奇,巧姐對小鹿好像特彆了解。”
就是因為太了解了,才讓人感覺違和。
再結合顧嘉讓說過,老板娘會撒謊。
這中間摻了多少水分,時梔無從考證。
“不用太相信她說的話。”
顧嘉讓又低頭看了眼靜悄悄沒有回音的手機,眉心擰緊。
“她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告訴你,她是自己跑的。”
但小鹿的媽媽卻說,她是被人拐跑的。
這中間,到底誰在撒謊?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被拐的陰謀論,一切都是原生家庭太糟,所以她偷偷跑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
顧嘉讓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
“凡事都要看證據。”
時梔認同他的觀點。
要了解事情的真相,隻能看證據。
但她不認可後半句話。
時梔撥弄著安全帶,漫不經心:
“證據很重要,但事實更重要。”
“沒有證據的犯罪,也是犯罪。”
顧嘉讓笑了。
時梔不明白這個笑容是什麼意思。
“沒有證據,你打算拿什麼審判罪犯?”顧嘉讓的語氣充滿了調侃,戲謔。
像是在嘲笑少女的天真。
“自己開辟新世界,再寫本憲法嗎?”
時梔看著男人的側臉,表情認真嚴肅。
“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
“沒有一個罪犯,是隻犯一次罪,就停手的。”
“狐狸尾巴總有露出來的時候。”
時梔聳聳肩,“我會努力找證據,但不會過分依賴證據。”
“人可以說謊,那證據就不能偽造嗎?”
顧嘉讓的心跳漏了一拍。
本以為她就是一個熱血笨蛋。
現在看,她似乎又活得比任何人都要赤誠。
有點天真的浪漫理性主義。
但看起來,又多了絲人情味。
這麼想,男人嘴邊的微笑深了很多。
時梔看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