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太囂張了。
他真就差把“我是壞人”幾個大字貼在腦門上了。
時梔看著校長那張扭曲的臉,咂舌。
她很肯定。
如果昨晚她敲開了那個屋子的門,迎接她的肯定不是求救的孩子,而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誰說不是呢。”時梔微微勾唇,拒絕校長的道德綁架,“孩子是在學校丟的,如果真出了意外,我們所有人都難逃其責。”
“校長您……”
時梔故意停頓了一下,無辜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珠子往邊上溜了兩眼,天真無邪:
“槍打出頭鳥,就算他家長想追責,您也是第一順位。”
校長:“……”
有時候,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校長的臉色沉了一秒,很快又恢複不苟言笑的肅穆。
他清了清嗓子,道:
“不說那些了。”
“警方現在進山了,等到下午就會有一個結果。”
“時老師,你平時也要對你的學生上心一點,知道嗎?彆光顧著成績,忽略了他們的心理問題。”
“是是是。”
時梔表麵有求必應,校長見她真的一點也不害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昨晚他派出去的五個打手統統被人扒光綁了起來。
早上被村民發現,一個個被當成變態,裝在板車上推到派出所。
校長一夜聯係不上人。
躲在屋子裡的另一波人也納悶了。
他們左等右等都等不來小姑娘,一直到天亮,幾人才決定回去看看。
還沒等走出村子,就看到一堆村民聚在一起交頭接耳。事後看到板車上那幾張熟悉的臉,幾人這才慌慌張給校長打電話撈人。
校長怒了。
這麼多年過去,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這樣挑釁他?
不可饒恕!
把五個大漢從派出所撈出來,他們已經麻了,人生經曆了被女孩子們指著某一處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他們一個個就像霜打的茄子,抬不起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領頭的人還算淡定,告訴校長,動手的是個男人,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他合理推測,這人很可能和前兩天殺掉老黑的是同一個人。
這人大概是時梔雇來的保鏢。
要不怎麼這麼巧,兩次都正好出現在現場。
校長也疑惑。
他試探,“我聽說村裡多了個瘋瘋癲癲的人,專在晚上抓人扒光了羞辱。”
“你跟學生們說一說,讓那些走讀的儘量結伴回去。”
時梔:?
還有這麼變態的事。
時梔麵露驚訝:“都沒人報警嗎?”
“沒。”
見她震驚不假,校長更鬱悶了。
現在看,她好像並不知情。
那人真的和她沒關係?
校長打消了疑慮,沉聲道:
“總之。”
“為了學生的安全,你務必提醒一下。”
“是。”時梔彎了彎腰,“校長慢走。”
教室內。
戴著厚鏡片的少年透過窗戶望著走廊上時梔精致的側臉。
她這麼金貴的身體,不應該對著那個老登做出那麼諂媚的舉動。
薑野的嘴角往下撇。
他的繆斯,怎麼可以變得這麼世俗,這麼不堪!
薑野手指用力,手裡的自動筆瞬間斷裂。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把碎成兩截的自動筆放回筆袋,從裡麵拿出一根新的。
另一邊。
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季淮川,忽然停下筆,抬頭看向望著時梔的薑野。
這個班級裡小透明一樣的存在,這是他頭一回注意到他。
他發現,薑野一直盯著時梔。
身上的殺氣濃重得幾乎要把他淹沒。
他,很討厭時梔?
季淮川不由揣測這人關注時梔的動機。
討厭,但又控製不住地關注。
這行為擰巴得不行。
察覺到身後季淮川的目光,薑野突然回頭,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四目相對。
季淮川敏銳地發現他的嘴角似乎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他笑什麼?
這股狂妄和邪氣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唯唯諾諾的薑野身上!
但季淮川清楚,他不會看錯。
這人分明是在挑釁。
那是一種即使你知道我的真麵目,你也什麼都做不了的狂妄自大。
下一秒。
原本還很傲慢的薑野又慌慌張張埋頭去看桌上的考題。
瞬間恢複了膽怯又敏感的社恐模樣。
裝的?
季淮川看著他,陷入沉思。
下課鈴響了。
薑野和所有人一樣開始收拾書包。
季淮川的好友湊上來,興致勃勃:“你在看什麼?”
季淮川看到薑野左顧右盼,唯唯諾諾順著人流往外走,消失在教室前,不期然地回頭,恰好又和季淮川撞了個正著。
他的嘴角往上一翹,才停留了半秒,就被身後的人潮簇擁著推了出去,消失在教室門口。
他在挑釁。
傲慢,又自負。
“沒什麼。”
季淮川這才收回視線開始慢悠悠收拾。
好友看了眼薑野的背影,嫌棄。
“你怎麼在看那個怪胎?我聽說他父母雙亡,現在還住在狗窩裡,靠吃彆人家的剩飯剩菜過日子。”
“這種家庭不幸的人心裡多少扭曲,你離他遠點。”
好友不經意的吐槽,讓季淮川上了心。
“他平時過得很慘嗎。”
“嗯。他的成績又不拔尖,肯定沒有獎學金。父母又沒了,聽說靠遠房親戚的資助才勉強能讀個高中。”
季淮川背起包,“他有什麼興趣愛好?”
好友疑惑,“你問這個乾嘛。”
“好奇。”
季淮川看了眼他捏在手裡的試卷,“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教你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的三種解法。”
好友眼睛一亮,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激情了不少。
“我聽說他畫畫不錯,自學了一段時間。”
“之前本來想報考美術專業,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學費太貴了,最後還是決定參加普通高考。”
“其實他人還不錯,我之前看到他有在喂流浪貓。”
“如果不是太自卑,太孤僻,我想他也不至於這麼沒有存在感。”
太自卑?太孤僻?
沒有存在感是真的。
但前兩個標簽……
顯然是薑野想讓他們所有人看到的。
好友把試卷懟到季淮川手裡,“快快快,是哪三種,大佬你教教我。”
季淮川拿著筆在圖片上畫了三條輔助線。
“提示給你了,自己想。”
他丟下筆,拿著包跟在薑野身後走了出去。
……
中午。
時梔拿著顧嘉讓給她的鑰匙去看了一眼新宿舍。
打開房門,裡麵正好有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長腿妹子正在收拾滿屋子的箱子。
看見時梔,女孩上前伸出手。
“你好,我們見過的。”
“我是邢菲。”
“你的新室友。”
時梔握住麵前白皙漂亮的手,“你……怎麼會……”
“說來話長。”
邢菲一邊玩要收拾紙箱,一邊說起自己辭職當老師的事。
“工作有點不順利。”
“我來代課幾周。”
那是不順利嗎?
那分明就是和上司對著乾。
時梔有點口渴,冰箱裡沒有飲料,她打算去超市買點,“需要我幫你帶什麼嗎?”
“麻煩你幫我買瓶水,謝謝。”
刑菲把飯卡扔給時梔,“順便也請你喝一杯。”
時梔沒跟她客氣,說了句謝謝,拿著卡就走了。
回來的路上,時梔又發現了那隻逃跑的小橘貓,咪咪。
她叫了一聲“咪咪”,小橘貓看了她一眼,踮著腳跑過去蹭了一下她的腳踝。
然後掉頭往某個方向跑。
跑出幾步,又回頭看她,喵喵叫上幾聲。
時梔一開始沒動,咪咪又跑上來蹭了蹭她,在她伸手摸的時候跑開,喵喵叫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