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路諍的說法,三人眼中都沒露出什麼明顯的波動。
傲世深淵一攤手,說道:“早猜到了,不過隻要你跟咱們的目標沒什麼衝突,我是不太介意。老大說了,你小子嘴裡的話真一半假一半,上次還把他一個人拋下來,不過人倒不壞,可以合作。你說是吧,老大?”
路諍一愣,心說原來傲世神皇隻是看起來傻,不是真傻,當初誆騙他的話大概早就被他看穿了。他很快想到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各種表演,忍不住臉上有點發燙。
傲世神皇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哼”了聲,說道:“彆廢話了,一起進去。”
見傲世神皇發話,他也不再多說,往神社本殿走去。
一般神社的神殿以功能劃分,分三層,分彆是拜殿、幣殿、本殿。這三層建築往往毗鄰,鄉野小社甚至共用一套建築。然而在白見神社這裡,拜殿和本殿卻離得較遠,中間還隔著很長一段的參道。
腳下的霧愈發濃重,周圍的能見度不超過三米,像是穿過一片雲層。
幾人手拉著手摸索往前,參道上除了栽種的神樹之外,正中還有一口井。
來到神社本殿門前,路諍依法把手放在門上,他剛一閉眼就急忙睜開,“快走!有人來了!”
三人趕快往回跑。剛走到拜殿後門,卻聽到那裡也傳來腳步聲。現在快早上7點鐘了,來的人很可能是住在村裡的村民。
他們心裡一驚,再往本殿的方向跑,但不知道那邊是不是也有人來。參道上沒有遮蔽的地方,他們隻能靠在道中的那口水井邊,向本殿的方向張望。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本殿那邊也能隱隱看到一個人影在往這裡靠近。
前後被包夾,幾人都有點不知所措,傲世深淵壓低聲音問道:“小陸哥,怎麼辦!”
路諍有點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暴起發難。隔著大霧,他們對來人的情況完全不清楚,如果不能一擊製服,很可能驚動更多敵人。
他思索著,忽然注意到眼前的井,井呈五角,看直徑裝下四個人綽綽有餘。他把手放在井壁上,精神力下探,一直探到底部,眼中冒出驚喜:“下麵沒水!”
月見山是座雪山,這村子所在的海拔不高,冰水融化滲透進地下,很容易在山麓處生出泉眼,這大概就是這座水井的水源。不過,現在已經乾涸了。
傲世深淵聽到這話忍不住伸頭往裡瞧了一眼,裡麵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
他的臉色發白,絮絮叨叨地說:“我有沒有跟你們講過我為什麼怕鬼?全是因為我小時候看《午夜凶鈴》,裡麵有一幕,就是貞子從井裡爬出來,把我嚇到了,以後我就再也不敢看恐怖片了。我覺得,那口井,就和這口長得有點像。”
腳步聲越靠越近,很快就能和他們碰上了。
路諍沉聲說道:“彆廢話,跳!”
他身先士卒,第一個躍入。
這井不深,大概也就五米出頭,不到三層樓。井底是層浮土,入腳綿軟,路諍稍微屈膝下蹲便泄去力道。
他伸手摸向牆壁,卻摸了一個空。轉頭一看,井底居然彆有乾坤,在靠近底部的壁上居然有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通道中一片漆黑。從入口處的牆壁分析,顯然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路諍打開手電筒,往裡照去,那通道居然極深,向前延展,看方向,一直通往神社本殿的地下。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現了神社的密道,往前走了幾步,忽地有一陣陰風從裡麵吹過,一股臭味被空氣帶了出來。路諍抽了抽鼻子,聞出了那是什麼臭味,他的臉色驀地一變,瞬間打開陰陽眼,死死盯著通道的方向。
這時,從後麵發出連續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風雨,你也太瘦了吧,身上的骨頭都咯到我了。”傲世深淵小聲嘟噥。
傲世風雨瞪了他一眼:“拜托,你還有臉抱怨,我都沒先說你壓到我了呢。”
傲世深淵揉了揉屁股,從傲世風雨的身上站起來,也發現了井底彆有乾坤。他走到通道的入口處,向裡麵張望,表情驚疑不定。
最後一個跳下來的是傲世神皇,他落地後也靠了過來。
三人並肩而立,傲世神皇忽然皺眉問:“等等,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傲世深淵想了想,說:“我覺得說不定是屎臭,我以前看馬親王的小說,說唐朝的時候,古都長安,因為生活汙水滲入井下,導致地下水汙染,硝態氮含量嚴重超標,無法飲用,最後隻能遷都。”
“拜托,你這都什麼時代的老黃曆了?”傲世風雨翻了個白眼:“我覺得這就是處地牢的入口,設計師故意……”
路諍喝止他們的討論:“小聲點!”他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這是屍臭。”
三個人嘴上吐槽,但其實心裡早有準備,聞言倒沒大驚小怪,隻是齜了齜牙。
“那我們還進去不?”傲世深淵縮到傲世風雨背後。
“你要是實在害怕,也可以選擇自己留在這裡。”傲世風雨說。
傲世深淵看向四周,不敢想自己要是一個人被丟下該怎麼辦。他摸著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連連點頭道:“彆彆彆,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麼。”
幾人剛準備出發,井口上方傳來一串腳步聲。
“把手電關了!”路諍喝道。
三名玩家依言照做,井下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他們都屏住呼吸,一片寂靜。傲世深淵縮著腦袋看向黑洞洞的通道,想著剛才路諍所說的話,打了個寒顫,忍不住伸手抓住旁邊傲世風雨的袖子。
路諍抬頭盯著幾米高的井口,隻看到幾個身影在那裡晃動,但不知道有幾個人。他忽然想到,藏在井底算不得是什麼好主意,如果被上麵的人發現了,就是個翁中捉鱉的局。
但所幸來人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站在井邊小聲議論,因為隔得遠,對話的聲音聽不清。隨後,是兩件重物落地的聲音。
井口的光照亮了剛才被扔下來的東西——是兩個人,準確地說,應該是兩具屍體。
看到落下來的屍體,三名玩家都是全身一震。路諍趕快伸出另一根手指壓在傲世神皇的嘴唇上,示意他千萬彆發出聲音。
很快,井口又垂下一根繩梯。
見有人要下來,路諍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躲進通道裡。幾人依言行事,在深入十幾米的一個轉角處,貼牆躲避。三人一起探出頭,看到沿著繩梯,爬下來一個身穿麻衣的村民。
他站在井底,對上麵比劃了一個手勢,同伴從上麵傳給他一個紅色的燭燈。
村民站在井底,把地上的屍體拖到通道內,提著紅色的燭燈往通道口照去。紅光耀眼,他借著燭光伸頭向裡張望,看神情似乎在防備著什麼。但見沒有動靜,抬頭對井口處的同伴說:“沒事,你下來吧。”
又有一人踩著繩梯下來,是一個身穿狩衣的神官。看來從拜殿和本殿先後走過來的,正是這兩人。
他們互相幫忙把屍體托到對方的背上,一人背著一具屍體往通道裡麵走來。
“機會!”路諍伸手比劃。
他和三名火箭隊玩家靠在通道的轉角處,悄然放出巴大蝶,聽著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巴大蝶,麻痹粉!”
兩人全無防備,被迎麵的一大波淡黃色粉末淋個正著。他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轉角處的黑暗中就竄出好幾個人。為首的年輕人一記重拳打在他們的小腹上,劇痛讓他們吐出一口膽汁,嘴裡的呼救聲卻怎麼也發不出來了。
路諍繞到其中神官的身後,右手肘部夾住他的咽喉。這種技術叫單手裸絞,通過肘關節和大臂肌肉群發力,能輕易阻斷頸部動脈和氣管,甚至絞斷喉骨。
那人嘗試掙紮,但巴大蝶的麻痹粉癱瘓了他的抵抗能力,他全身使不上一點力氣,很快放棄了抵抗。
剩下的那個村民也被傲世神皇等人用衣服堵住嘴巴,死死按在地上。
被控製住的神官和村民俱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些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人,眼中滿是驚懼。
路諍的另一隻手從腰帶上掏出匕首,刀鋒抵在神官的頸動脈上,在他耳邊低聲威脅道:“如果你膽敢呼救,我就紮進你的脖子。聽懂的話,就眨三下眼睛。”
神官唯恐不及,趕快眨了三下眼睛。
路諍沒立刻放手,他想起美津子說過的話,在那人的耳邊又說道:“也許你心裡正有恃無恐,覺得自己不會死?”
他冷笑一聲,拖著神官靠近地上的村民,耗費最後為數不多的幾點靈魂點數,將幽靈係能量注入匕首。幽藍色的刀光一閃,被按在地上的村民渾身巨震,黑色霧氣從他的眼耳口鼻中騰起。他的身體中的水分似乎隨著那些騰起的黑霧一起流失了,轉瞬之間,那人的皮膚從略微的蒼白變為青黑,緊緊貼在骨頭上,像是一具風化的乾屍。
見被自己按住的人身上居然發生如此詭異的變化,那神官還沒怎麼著,傲世神皇三人卻被嚇得不輕,一下子跳將起來,連退了好幾步。傲世深淵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路諍的眼神像是在看索命的鬼差。
路諍沒有理會他們的大驚小怪,俯身在神官的耳邊冷冷地說:“作為一個靈魂畸變體,也許對彆人來說,殺死你很難,但我不一樣,我是一名陰陽師,最擅長超度亡魂。如果死亡對你是一種解脫,那麼你大可以試試。”
說完,路諍鬆開胳膊,血液和氧氣重新進入神官的腦部。
神官雙手按在自己的喉嚨上,發出好幾聲乾嘔,這才恢複了說話的能力,“咳……咳……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