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空被一道巨大的裂縫劈成兩半,靛藍色和白色的部分沿著中央的裂縫坍塌,大地也裂出地獄般的深溝,一切的存在都支離破碎。
兩個人互相扭打的人被地裂吞沒,一下子向黑暗的虛空中墜落。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明明就差一點!”
路諍醒過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國宗新一那張雙目圓瞪的狐狸臉,他嚎叫著,滿臉的不甘心。
國宗新一咧著嘴,犬齒外凸,涎水從齒縫裡滴滴答答地落在路諍的臉上。他眼中的紅芒再次閃動,心理暗示化為念力,試圖直接搗毀路諍的腦神經。
但現實世界中的路諍,左臂上也有一根觸手鑽了出來。
【警告:你的身體被未知基因汙染】
【狀態判定中……】
【檢定為共生狀態(暫時):處於該狀態下,你的精神汙染豁免等級+2,並獲得額外的2500點精神點數(當前精神點數為:2895/777)】
這根觸手在現實世界中的能力遠沒有它在路諍自己的精神世界裡那麼強,沒有辦法幫助宿主獲得真正的超能力,除了被動的提升之外,隻有一道道精神激波以它為中心擴散,中和了國宗新一的部分精神激波。
但國宗新一的力量依然是壓倒性的,路諍感覺自己的大腦正因為缺氧充血而隨時會陷入昏厥。
他的眼球向旁邊的方向轉動,一字一頓道:“鬼!斯!”
醫院的過道中,一道白色的影子從黑暗中爬了出來,化為一團漂浮在空中的模糊鬼臉,
在路諍和國宗新一的漫長對峙中,鬼斯終於汲取了足夠多的陰氣,從被重創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
這隻精靈表現出來的戰鬥能力遠比它麵板上的等級要強得多。借助純度極高的幽靈係能量,鬼斯成功突破了國宗新一的超能壁障,它從嘴裡吐出一根猩紅色的舌頭,直直紮入國宗新一的後腦,像是腦蟲吸取腦漿那樣貪婪地吸吮著人類的陽氣。
國宗新一的靈魂遭到重創,他原本雄渾的超能力猶如無根之水那樣退潮。
路諍的一隻手從被禁錮中恢複了活動能力,他摸向紮入國宗新一腹部的匕首,猛地一擰,把他那個貫穿傷化為血窟窿。
“啊——!”國宗新一發出一聲慘嚎,他臉上浮突的靜脈血管也因為劇烈的痛苦而抽動。
國宗新一的超能力進一步崩潰,路諍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部,按在精靈球的按鍵上。精靈球打開,兩隻飛行係寶可夢同時飛躍而出——大嘴雀、巴大蝶!
這兩隻飛行係精靈在封閉空間中難以騰挪,但現在不需要騰挪,隻需要痛打落水狗就夠了。
路諍喝道:“巴大蝶,空氣斬!大嘴雀,啄擊!”
大嘴雀箭矢般撲出,鋒利的喙直接紮入了國宗新一的身體。隨後巴大蝶的磷翅下也凝聚出飛行係能量化為的無形刀刃,刀刃貼著精神壁障的邊沿橫斬而過。
“啊——!”國宗新一的臉劇烈地扭曲,他最後一點超能力爆發出來,念力控製了鑿穿他的大嘴雀,把它猛地砸向試圖再次發動攻擊的巴大蝶。兩隻精靈撞在一起,損失了大量的生命值。
國宗新一擺脫了攻擊,但他的胸口卻也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在剛才的戰鬥中,他的肺幾乎被大嘴雀的鳥喙鑿穿。而他腰部的傷口同樣致命,從傷口的深度看,他左半邊的腎臟大概已經被毀了。
如果此刻不是超能力封堵了那裡的傷口,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度而休克了。
路諍一步步逼近,國宗新一一步步後退。
但通往地下神殿的過道同樣不是他的生路,隻聽那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國宗新一回頭,看到一隻翠綠色的蟲影揮舞著巨大的鐮刀,從裡麵飛了出來。
那是曾被他的超能力壓製得動憚不得的飛天螳螂,現在它重獲自由了。
“現在到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路諍說。
“不!你不能殺我!”國宗新一臉上的表情帶著那種走投無路的人特有的凶狠:“你不知道我們是誰,但你的臉已經被我們看到了,你不會想知道得罪我們的後果的!”
路諍把手舉過頭頂,向下揮落。
國宗新一麵部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把手伸進了懷裡,掏出一枚淡紫色的吊墜,攥在手心。
“哢嚓”一聲,吊墜碎裂,一股精神波動從裡麵釋放出來,與此同時,飛天螳螂的刀鋒向國宗新一原本站立的地方斬落。
翠綠色的刀芒一閃而過,但並沒有人頭落地,國宗新一突兀地消失不見了。
“壞了!”路諍猛地扭頭,往他來的地方疾奔而去。
……
青沢有紀正領著身後的人外出避難。
他們一行總共四個人,她、樽田、穀倉治,還有剛做完手術需要她照顧的父親,青沢博。
她扶著青沢博,穀倉治則推著樽田的輪椅,一行人走得很慢。
輪椅上的樽田變得越發焦躁,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冷厲:“那個人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在這裡殺人?你們又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樽田先生,對於您今晚所受的驚嚇,我們會給您一個交代,並且保證不會出現下一次。”
“不!我要的不是這個!”樽田一把抓住青沢有紀的胳膊:“國宗醫生呢?他出事了怎麼辦?他有沒有向你透露過自己的來曆?”
他話裡的意思是問,如果國宗新一被人殺了,那麼他可以聯係誰為他實施手術。顯然,這個耄耋的老朽已經動心了。
“樽田先生,請您放心,這個項目雖然是國宗醫生主導的,但他留下的文檔資料和實驗數據都在院裡,我們同樣可以尋找其他適合的人接替。”
說話的是被女兒攙扶的青沢博,這個老家夥現在的聲音虛弱而童稚,但他聽出了樽田言外之意。
樽田點了點頭,看向的人卻是青沢有紀。
“青沢小姐,”他用了尊稱:“國宗醫生有沒有向你透露過自己的來曆?”
“我之前向您介紹過,國宗大夫是從伽勒爾地區留學回來的腦科學方麵的專家。確如我父親所言,他是個高級人才,但在項目上並不是不可替代的。”青沢有紀勾了勾嘴角,笑容卻有些苦澀:“不過我個人相信他會平安回來的。”
樽田雙目炯炯地盯著著她:“不,我是問他真正的身份。”
重返青春的誘惑對他這個年紀的老人當然是致命的誘惑,但最終說服他的不僅是國宗新一演示的手術,還有國宗新一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某些東西。那些東西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聽過的一些傳說——在金黃市裡流傳已久的,關於某個神秘組織的傳說。
青沢有紀愣了一下。
“剛才那隻精靈是引夢貘人吧?如果我記得沒錯,那是一種超能係精靈。”
“哦,您原來是指這件事。”青沢有紀解釋道:“因為引夢貘人能釋放一種精神射線,傳聞它能進入人的精神世界,對腦科學領域的研究很有幫助,所以很多這個領域的學者,包括心理醫生,都會飼養催眠貘以及進化型引夢貘人進行輔助工作。”
“不過這並不代表國宗大夫是訓練家,或者有什麼其他身份。”
樽田皺了皺眉,“青沢小姐,您和國宗大夫關係……應該不一般吧?”
青沢有紀又愣了一下,她點了點頭:“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們的關係進展到哪一步了?”
青沢有紀悄然瞥了變成小孩的父親一眼,說:“他是我的未婚夫。”
被她扶著的青沢博沒有說話,但看臉上的表情,顯然他對這個女婿並不十分感冒。國宗新一雖然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但他的年紀接近40歲了,而青沢有紀卻隻有20歲出頭。
樽田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未婚夫?能不能更具體一點?”
“哈!”旁邊同為小孩的穀倉治嗤笑了一聲:“為老不修的家夥,你不如直接問‘上過幾次床’得了。”
這句話有些粗魯,青沢有紀沒有說話,旁邊的青沢博咳嗽了一聲:“樽田先生,小女的私事讓您見笑了。”
樽田搖了搖頭,自知失言了,但同時他的眉毛皺得更深了,“既然是這樣,他也沒有向你透露過自己的來曆?一丁點也沒有?”
青沢有紀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您覺得國宗大夫會大有來頭?”
樽田緊皺的眉毛漸漸鬆開,他不再看青沢有紀臉上的表情了,而是閉上了眼睛,緩緩靠在了椅背上,十指交握交握著,顯得很放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內心糾結才會出現的習慣性動作。
“隱修會。”樽田睜開眼睛:“你們聽說過隱修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