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諍伸手,一根手指慢慢指向了對麵。
他想到一個非常猥瑣的玩法,丘比特的技能其實是可以包括自己的,比如說把自己和最漂亮的女生結為情侶——江湖上把這種玩法稱為癡漢丘比特。
不過路諍沒有這麼做,他的手指偏了一下,選擇了坐在她旁邊的一個男生。另一隻手指向坐在旁邊的周亭,這二貨現在閉著眼睛,藏在桌子下麵的腿一抖一抖的。
情侶選擇完畢,剩下的人一一睜眼,情侶、狼人、女巫、預言家……
“天亮了,請睜眼,現在進行警長競選,請競選警長的玩家舉手。”
刷的一下,飯桌周圍八支胳膊豎了起來。
這是狼人殺首個白天的特殊階段,12名玩家通過選舉的方式競爭警長。警長身份在投票處決嫌疑人中可以獲得額外0.5票的權重,同時也能決定發言順序並在最後發言,是一個決定嫌疑人風向的重要身份。一旦警長落入預言家手中狼人陣營會很被動,所以,狼人普遍會冒認預言家身份參與警長競選,這在玩法上被稱呼為悍跳。
現在競選的人有八條胳膊,裡麵肯定是有狼的。
1號是做東的彭毅夫,他也參與競選了,從他開始發言:“1號玩家發言,在座的各位可能之前跟我也不太熟,不過以後會有機會的。我一向不太會說謊,非常實在,創業做項目是這樣,玩狼人也是這樣。這局我是個好人,有請2號玩家為我正名。”
2號玩家是他的女伴,叫徐冰,是個梳著斜劉海的女生,兩人坐的很近,應該是情侶。
“首先,老彭做項目是靠譜的。不過會不會說謊就是另一回事了,男人嘛,懂的都懂。”
圓桌周圍的同學都露出了含蓄的笑容,大家都很放鬆。
徐冰繼續說:“我和老彭不認識,當然,指的是這局遊戲。老彭說要我為他正名,不好意思,昨晚我驗的不是他,我驗的是隔壁4號玩家,查殺。警徽流的話……警上沒必要看了,和我競爭的都是狼,都放在警下吧,11、3順驗,過了。”
徐冰說得很熟稔,發言中用了很多術語,很多不常玩狼人的同學都一頭霧水。
不過這不影響遊戲繼續,3號玩家沒有競選警長,所以跳過了,輪到4號發言。
4號是路諍同班同學,是個男生,“2號是假的,4號才是真預言家,昨晚驗了身邊的5號,查殺。也沒什麼心路曆程吧,就隨便驗了坐旁邊的嘛。警徽的話,警下就沒必要驗了,反正一會投票票型能說明一切。6、7、8、9都在警上,給個機會吧。退不退水?倒數三秒鐘哦,3、2、1,好吧,一個都不退,那就8、9順驗。”
輪到5號發言,全場都看向她,這個在場長得最明媚的女生。
路諍當然認識她,借著這個機會,他也抬起頭,那張臉和過去的記憶重疊起來,往事像迎麵行進過來的火車,汽笛拉響了,難以抗拒。
高緣說:“4號當不成預言家,不是一個預言家的視角。對你來說,2號是悍跳狼,我是查殺狼,剩下就兩狼了,你還去驗後置位乾什麼?意思是警下4個好人咯?那狼人靠什麼拿票?”
這段話說的相當合理,4號男生不由尷尬地抹了抹下巴。
高緣對4號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不過我不認4號是張狼牌,他查殺我是為了詐一下身份,警徽流拍在8、9兩個位置上可能也是類似的考慮。心態是好的,4號這張牌如果一會兒不自曝,我基本能認下來是個好身份。”
“至於2號玩家,應該是條悍跳狼,退肯定是退不下去的。”高緣解釋道:“2號發4號查殺,但對外置位沒有任何身份定義,尤其是對1號玩家這麼差的發言,都沒去拍,說明她自認身份是不高於1號的,同樣,也無法構成詐身份的操作。我認為1號就是條首置位的悍跳狼,查殺4號是奔著預言家去的。但反過來也說明,1號可能身份做好。”
這段話語速很快,邏輯也有點繞,大部分人都聽得似懂非懂,但她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再加上語氣從容自信,由不得人不相信。
路諍聽著,不自知地微笑起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威風凜凜。
高緣繼續說:“至於我對後麵幾位的定義嘛。昨晚我驗了6號,是我的金水。7、8、9不確定,但至少出一狼。3、10、11、12四人在警下,大概率開兩狼。2號說她要驗誰來著?11、3順驗是吧,我感覺她可能會奔著好人驗去拉票的,那我就……”
高緣的目光看向剩下的兩人。
路諍和她的目光再次對上了,冥冥中似乎有某種默契。
“10、12順驗。”高緣說。
路諍是10號。
“漂亮姑娘給我發金水……”6號也是個男生,他雙手抓頭,做出個誇張的糾結動作,然後說:“那就乾了唄,不然怎麼辦?就算是碗有毒的金水,考慮到潘金蓮腰細腿長,大郎我認了呀!”
他剛才化用了個水滸傳的典故,惹得其他同學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退水了,退水了。”6號說著,意思是放棄競選。
7號發言:“意思是說2號玩家和5號對跳了唄。6號玩家接了金水,應該算是把5號玩家認下了。這兩個預言家吧,我也感覺5號可信一點。5號說1好人、4好人、2悍跳、警下兩狼,我、8、9開一狼……她的視角確實像一個預言家的視角,視野很廣,比2號玩家廣很多,當然跟她靠後發言也有關係。”
7號總結一圈,想了想,說:“暫時站邊5號玩家吧。我是好人,按5號的說法,8、9兩個可能有嫌疑,當然,如果出了第三個預言家,就有可能4、5雙狼,2是詐到狼人身份的好人……更細節的你們警下自己盤吧,過了。”
“7號玩家不做好呀,爆狼發言。”8號玩家上來就踩了前麵同學一腳:“什麼叫第三個預言家?我能理解是說你覺得2號跳炸了,偷偷遞話給後麵的9號玩家讓他起跳麼?9號能做成預言家麼?你們看他的肚子嘛,一眼假了有沒有?明顯昨天晚上剛出去吃過人。”
9號是周亭,8號拿他圓鼓鼓的肚子調侃了一句,場下哄笑起來。
周亭抽了抽鼻子,不滿地哼哼。
“站邊5號玩家了,你9號要是敢起跳,我8號肯定錘爆你了。”8號說。
“9號玩家發言。”周亭先是歎了口氣,說:“大郎啊,彆喝了,金水裡真的下了毒。我才是真預言家,5號是條狼美人!”
大郎是指拿到了金水身份的6號玩家,6號玩家雙手抱胸意思是你繼續編,其他人也都笑嗬嗬地看他發揮。
周亭繼續說:“9號玩家昨晚驗了10號玩家,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先摸摸我家小路的底褲什麼顏色,結果翻出來是條純白的處男底褲,一點尿漬都沒有,很純、很潤。”
同學哄堂大笑,路諍氣得臉皮抽抽。
“5號玩法發的是金水牌,那肯定不存在詐身份的說法了,悍跳狼。5、2對打這麼凶,應該不是狼踩狼的板子,不然就有點太不夠義氣了……認2號好身份吧,她應該就是詐一詐4號的。”
“至於4號呢,被2號玩家詐到的時候狀態還可以,對2號敵意感覺也沒那麼強烈,我也暫時發個好身份。”
“現在站隊5號的是接到金水的6號,還有8號。6號是張大郎牌,暫時發他個愚民吧,給他一輪站過來的機會。8號無腦站邊5號,顯然兩個認識,大概率是個衝鋒狼。8號狂踩7號,7號應該是個好人牌。”
“綜上所述,警上的板子大概率是,5悍跳狼,8衝鋒狼,2、4、7好人,1、6未知。警下10是我的金水,除他之外,如果6是好人,那剩下3、11、12,大概要出兩狼。”
周亭說著,轉頭對路諍拋了個媚眼:“鐵子,你千萬要投我,彆上了壞女人的當,聽她說要撈你,你就急吼吼地上去跪舔。她驗你是為了你的票。跟著兄弟一起才有未來,想想當年我們一起打老虎,一起滾床單的快活日子,好不好?”
同學們又被他逗笑了。
唯獨路諍有片刻的失神,他轉頭向高緣那邊看去,她也在哈哈大笑,笑得很歡快很肆意。
這時,前麵的2號玩家徐冰舉手示意:“退水退水!”
她用退出競選的方式表達對9號的支持。
周亭說:“我的警徽這麼留吧,1、6順驗。先說明,彆拿不驗警下就是不要警徽的邏輯踩我,我警下已經有一個金水了。我衝警上1、6兩個人驗是想儘量把儘可能多的好人留下來。反正前兩輪有5、8兩位,再怎麼出也出不到警下,沒必要。”
“最後和我的金水10號,還有3、11、12中的好人牌對話。”他頓了一下:“把票投給公明哥哥,彆犯大郎犯的錯誤,好不好?”
周亭是最後一個競選警長的玩家,發言完畢,競選階段結束,主持人說:“請警下3、10、11、12四位玩家投票決定警徽歸屬吧。”
平心而論,他這段的發言質量不錯,條例挺清晰,如果路諍不是知道他的底細大概就要被他騙過了。
周亭和6號是他連的情侶,如果周亭是真的預言家,他不可能不去驗6號,不然作為一個預言家連自己的獲勝方式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太搞笑了——所以他應該是悍跳出來搶警徽的狼牌,高緣是真預言家,6號是個好人。
路諍撓了撓臉,沒想到這局居然真的湊到了很罕見的人狼戀。
他抬頭看了一眼抿嘴微笑露出兩個酒窩的高緣,投下了自己的票。
“現在宣布競選結果,3、10、11投票給5號,12號投票給9號,5號當選警長。”主持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