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芫:……
接著是第四本,《六韜》。
共十幾本書冊,一大半兒都是兵法。
蕭芫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能忍住,手上失控將書冊彎折。
被逼看書這件事,她怕是重來多少回,都沒辦法看得開。
況且竟還越來越過分,比前世還要誇張。
怎麼,讓她看文人考科舉的四書五經已不能滿足了,連武舉的兵法她也得通曉一二嗎?
這哪是幾本書那麼簡單,是之後無儘的叨擾與麻煩。
是她除了正經課業之外,還要賠上時間心思,甚至占用她本該陪著姑母的時間,要將這些以後根本用不著的東西啃透,隻為了應付他無聊的考教。
蕭芫麵無表情。
整間屋子裡的宮侍,都因她的神色噤若寒蟬。
言曹看得最清楚。
心裡頭哀歎,他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若將遊記放在中間,先抑後揚,蕭娘子指不定會開心些。
可他也不知會一上來就翻到最後一本啊。
蕭芫越想越委屈。
憑什麼呢,憑什麼無論他予她什麼,無論是好是壞,她都得受著,無論怎麼道不願,最後都還是得依他的意思。
他從不會關心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讀書如此,習字更是如此,她現在慣寫的字體,都是他覺得她應該寫的,明明幼時,她想習的是另外一種。
還有前世……
前世她想見姑母最後一麵,想為姑母守靈,想就在頤華殿陪著姑母……一直到她最後想再見他一麵。
他都不允。
任由她如何哭求,哪怕她跪得昏了過去,都不能讓他改變絲毫的主意。
甚至其中原由,他覺得她不該知道,她便到死都不知。
最後還是從旁人口中,知道姑母喪儀如何,知道他原來就要親政了,親政大典在何時,知道……
親政之後的大婚是與何人。
冰涼的澀痛漫上心頭,蕭芫有些喘不上氣。
溫暖的陽光被青磚反映過來,那麼明亮,卻浸不透她的神色,反帶出一種世事難測的蒼涼悲戚之感。
書冊有些無力地壓著手掌,她一本一本,按原樣摞好。
想起自己剛剛想許的第三個願望,眼眶泛紅,自嘲。
什麼相敬如賓,為了姑母也要與他好好相處,她想與他好好相處,可是他呢?
他何曾將她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好好相處過?
既然他如此待她,那麼這一世,她便也原樣待回去。
他是姑母的兒子,是皇帝,是聖上,是未來她坐穩皇後之位的一環,但再也不是她從垂髫喚到及笄的晁哥哥,更非什麼或予傾心的未來郎婿。
她再也不會像前世那般事事與他較真,他要她做什麼,她想做便做,不想做……
便想法子推脫應付。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反正隻要姑母在,她就會是皇後。
蕭芫神色淡漠地側臉,對言曹道:“中官費心了,漆陶,好生送中官出去。”
漆陶應下,不僅將人送了出去,還笑臉塞了一個荷包。
言曹瞧著東西被收下,他也沒被連帶著一同轟出來,心裡頭疑惑也慶幸。
可再加上這兩顆不小的金錁子,他便隻覺得燙手。
方才蕭娘子的模樣,怎麼瞧著也與歡喜沒什麼關係,突然賞賜這許多,他握在手裡,當真與握著個燙手山芋沒什麼區彆。
漆陶回去,問那些東西怎麼處置,蕭芫餘光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