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拿出來一身繡著海棠花的圓領對襟,白色的立領短襖,中間點綴的是朵朵梅花,脖子處圍上一層白色的茸毛,青色的馬麵裙上繡了幾隻可愛的小兔子。
周懷寧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十四歲的年紀還是有些稚嫩的,跟油儘燈枯之時的自己差彆太大,很是不習慣,這幾日生病臉頰有些蒼白,母親在她六歲那年就病逝了,管家的權早就在沈姨娘手裡。
外頭現在灰蒙蒙的,掀開簾子就一陣冷風倒了進來,帶著一些細雪撲在臉上。
紫蘇忙把一件綠色披風給周懷寧係上。
“姑娘慢些。”
隻剛剛出廳堂的門,就看到院子裡幾個三等丫鬟跟婆子在掃雪似是起了爭執。
紫蘇機靈話多,又是大丫鬟,立即撐起一把傘端著架子走過去。
“大早起的嚷嚷什麼,姑娘這幾日病著,要是讓姑娘憂心,當心把你們都發賣出去。”
紫蘇拿捏著聲調訓斥一番,幾個人也都低著頭恭敬的站著。
周懷寧站在廊下。
青墨站在周懷寧的左側,心裡有些疑惑,姑娘怎麼跟往日不太一樣,像這樣她們一等丫鬟教育小丫鬟的事情每日都會發生,姑娘從不放在心上的,怎的今日似乎還饒有興趣,況且廊下今日這般冷。
“紫蘇姑娘,這不能賴我們,是甘草,乾活在磨蹭,我不過說上兩句罷了,她便頂嘴。”
說話的是王媽媽,一臉的討好,語氣諂媚,她年齡也四十多,身子健壯,在周家也幾十年了,原本是在外院廚房裡乾活的,因為在廚房裡犯了錯,一般這樣的是要發配到莊子上的,但不知怎麼著就塞到了內院,還是能進姑娘院子裡。
周懷寧管家幾年,早就知道這內宅裡的彎彎繞繞,大伯娘管著整個周家,但三院是沈姨娘管著的,派遣用人還是需要知會大伯娘,弄來一個這樣的人,不過是大伯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賣給沈姨娘人情罷了,隻是拿自己來賣。
紫蘇隻是抬了抬眼皮,才發現這三等丫鬟是甘草,她記得甘草好像是很多年前夫人從趙家帶來的,說是給姑娘做個玩伴,送到江籬院,結果姑娘沒半日就厭惡了,直接就打發出去做了小丫鬟,不過說不定還想著要做大丫鬟的夢呢。
“那就罰她今日不許吃飯。”
這大冷天的乾活不讓吃飯,一場風寒是免不了的,讓她也遭遭罪,知道賤命就是賤命,做不了姑娘身邊的大丫鬟。
王媽媽站在一旁很是神氣,下巴都微微抬高,她就說這個院裡,當家的不是五姑娘,是紫蘇。
周懷寧聽到這裡才向前走了一步,人並未出廊下,披風遮擋了臉頰,陰沉沉的天,旁邊丫鬟提著的燈籠也照的人並不真切,彆人看不清楚表情。
“紫蘇,王媽媽上次不是偷喝我的燕窩,讓你報給沈姨娘把她打發出去嗎?怎麼還沒辦?”她微抬著頭,略皺著眉,語氣裡聽不出來什麼,也不知是生氣還是隻平常問一句。
紫蘇沒想到她還記得,周懷寧脾氣就是這樣,做事情任性,從不管那些彎彎繞繞的,她上前笑著開口。
“姑娘,沈姨娘說王媽媽在咱們周家乾了半輩子,這麼就打發出去,會讓外麵的人覺得姑娘你不好相與的,也不尊老,對姑娘你的名聲有損。”
周懷寧聽著都覺得好笑,這樣品行不道德,倚老賣老的老媽子,怎麼不放在周雲寧的院子裡,不過是巴不得她院子裡亂成一團,名聲?她現在的名聲也不怎麼好,再說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姨娘說的有道理,那甘草也不必罰了,這麼大冷的天,我可不想讓彆人議論我連飯都不讓粗使丫鬟吃,回頭父親又要責怪我。”說完又停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