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哐當!
離霜言再拿不住手中長劍,冷汗涔涔,瞳光恍惚。
雖然她還記得必須要退避青黑鬼霧,可她不料,身後湧來的鬼霧瞬時將她的華裙黏附。
鬼霧裡爬出了一雙雙怨氣幻化的青白鬼手,扒住了離霜言的手臂,拉扯她的青絲。
怨氣在深入,黑暗似一把呼嘯狂風,吹過離霜言的心目。
……
“假千金……說的是那位?”
“不然還能有誰。”
“嘖嘖嘖,真是可惜了。本是出生尊貴的天之驕女,整個仙門都為之矚目!如今卻是鳳凰落地變野雞,叫一聲都寒磣了。”
“始終是個鳩占鵲巢的來曆,當初,憑借離氏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得到了多少資源與虛榮,現在,她都是要還回來的!”
不,不是!
我是離氏子息,是父親唯一的女兒,是昆吾宗掌門最小的親傳弟子,是數百年來最有希望讓傀鈴認主的唯一繼承人!
我這樣的天之驕女,終會登上雲巔!離尊逝去後的榮光會由我來接任,通陰離氏也會在我的手中再度闡揚光大!
為什麼會有一個真千金?離綰,你就不該出現!!!
鬼手捂住了離霜言的嘴,離霜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幾十雙鬼手破出了深紅淤土,情緒愈加沸騰,招搖在離霜言身周便如亂草飄舞。
黑暗從離霜言身下的淤土裡滲出,擴展而開,離霜言安靜地閉著眼,身體被鬼手拉入,慢慢往黑暗裡沒去。
卻在此時,一道金光從霧裡由遠及近。
鬼霧被金光驅開,或是憤怒或是不甘的怨氣,化作了鬼手齊伸出鬼霧。
它們夾道亂舞,猙獰地想去拉扯經行而過的生氣之人,可那道金光霸道無匹,鬼手被齊齊懾退,灼傷一般蔫縮而回。
棄禦尺疾飛在前,金光被疾風牽拉成了一團雲尾,一襲白底輕墨的少年似影追逐其後,刹那間飛掠過了“停屍”五人的上方。
越出數步之距,那身影卻停了下來。
容北濋氣息微喘,側首問道:“救,還是不救?”
一雙小手勾著容北濋的雙肩,少女正在他背上乖巧地趴著,滑落的青絲在他們肩側散做了一片。
倘若少女不是麵無表情,麵無表情裡沒有摻雜了些攜帶個人恩怨的嫌棄的話,這一畫麵絕對令人遐想。
可惜,兩人對此並無所覺,綰綰聞言回頭望了望。
他倆身後平躺了五人,一具是死人,死於雌王破籠時,另外幾人則都還活著。
論修為,活著的四人之中無人能與離霜言相較。
可離霜言卻是第一個因為心神失守、內心陰暗被激發,即將遭受怨氣侵蝕而死的人。
當然,昏厥過去的王季桉不能算在這場“較量”中,綰綰估計,清醒時的王季桉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但如離霜言這樣的人,若說離綰之死裡沒她的一份努力,綰綰是不會相信的。
所以,自己要以什麼理由回去救她?
……人類的道義麼?
談道義,容北濋還當真不能置離霜言於不顧,可談情誼,那容北濋與這些弟子是半分沒有的。
如若他的未來下屬不想出手救下離霜言,那他也是可以做上一回睜眼瞎的。
這世上,恐怕隻有被封印了千年之久的鬼域,能與歿世間的危險程度相提並論了。
是以,眼下是多死一個人,還是少死一個人,其實沒有什麼差彆。
哪怕,對方是昆吾宗掌門的親傳弟子。
誰知,綰綰忽然拍了拍容北濋的肩膀:“救吧。”
容北濋挑眉道:“想明白了?”
綰綰重重點頭,左側小虎牙咧開在棄禦尺的金光下:“我不僅要救離霜言,還要讓離霜言知道是我救了她,叫她欠下這筆救命之恩,從此銘記於心!”
對付離霜言這種視驕傲勝似生命的人,當然是要打斷她的脊梁,摧折她的傲骨,踩下她的頭顱,才夠過癮啊。
不是瞧不上離綰麼,不是居心叵測地欺負打壓離綰麼,不是推波助瀾讓離綰背上了惡名麼。
如今離綰不計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