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給一棵樹講經。
綰綰一直以為,自己這棵老樹應該是個堪比石頭的老頑固了,畢竟已經活了近千年,論頑固她無出其右。
於是她突然生出了好奇,這個和尚給一棵樹講經,又能堅持多少年?
她沒有發覺的是,無心之木至此第一次增添了屬於其他生靈的情感。
而她更沒有想到,這個和尚居然會堅持數年,每年春時都要來到月亮山給她講經。
來月亮山旅居賞櫻什麼的,綰綰已經忽視掉了和尚的目的,她認為對方是來給自己講經的,那對方就是來給自己講經的。
綰綰沒有心,不會感到羞恥心,臉皮頑固如石頭。
……不過,這和尚講經的內容好像還有點子意思……
不知不覺中,或許是綰綰對明昭投注了太多關注,聽經已經成了她每日除去呼吸以外的習慣之一。
直到明昭又一次與她辭彆。
綰綰怔住了,才覺一月已過,她的花瓣都已經不再那麼鮮亮,雖然她依然是這洪鄉漫山最爛漫的櫻花樹。
‘和尚,你還會來嗎?’
明昭不會聽見一棵無心之木在靈識裡發出的詢問,但他笑著與櫻花告彆,約定明年相見。
綰綰很高興,不,隻是有一點點的高興而已。
老樹開始數著自己逐漸掉落的花瓣,認真計算日子的流逝。
一年又一年,明昭從未食言過。
縱然某年起,他身邊跟著了一個半大不大的小和尚,他也依舊每年春時來赴櫻花的約。
綰綰覺得自己不是隻有一點點高興了,她可以增漲一點,變多一點,變成十分高興。
她也知道,明昭的講經其實對自己很有幫助,精怪聽禪語,自然可以於修行一道“突飛猛進”。
如此十年過去,綰綰已不再是遇見明昭以前、那棵腦袋空空的老櫻樹了。
綰綰學會了更多的思考,並且因為吸取的道理與哲思都是來自明昭的禪語,她可謂從“小”就學得好,半分都難以走上歪路。
除卻……綰綰仍舊是一棵無心之木這一點。
是以綰綰從靈識誕生之初,修行的便是無情道。
精怪想化形,便要邁過一大坎,具體是什麼坎,綰綰不清楚,可她能感覺到自己在修行近千年以及突飛猛進後,已然觸碰到了那層屏障。
綰綰心想這就是人類所說的瓶頸期吧,隻是這個瓶頸期怎麼還能讓樹更加“虛弱”了呢?
她不僅沒有體會到即將突破的那種飽脹感,修為還被壓製了,平日除了抖抖花瓣,根本做不了一點“出格”的舉動。
有點後悔啊,早知道該去年就“出格”一次的。
也好嚇一嚇這個明昭和尚取樂子,然後警告他,叫他日後年年都要來為自己這棵老樹講經,還必須要講更加深奧的東西。
這樣自己才能更快修行啊。
……
綰綰那時還沒有心理準備,原來設想中的日後、每年,都將終止於今朝。
而她隻能不斷地抖花瓣,看著明昭被那群霸道無理的人帶走。
明昭入獄了,他的徒弟相當著急,綰綰從中後知後覺過來,明昭應該是遇到了極大的麻煩。
可是她隻是一棵老樹啊,一棵生了靈識,無法化形,修為也被壓製的老樹。
她連根都動不了,她必須牢牢地紮根於此。
所以綰綰努力地吹,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