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答應我,瞞下這件事,你知道真相就好,萬萬不可告訴母親。還有,我那兩個貼身女使,如今也在刑房受罰,還請兄長派人將她們救出……”
“不行,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我會對你負責,你不要擔心,我會娶你。”
她搖頭,“兄長,你與沈家對我有恩,我不願讓你陷入兩難之地,亦不願沈家的門楣,因我而蒙羞!”
痛楚逐漸加劇,她痛苦地捂著腹部,瘦弱的身軀蜷成一團。
“阿璃,你怎麼了?”
沈北岐視線朝下望去,她淺杏色的裙擺被鮮血映紅,整張臉蒼白的幾近渙散,終是再也挺不住,暈倒在他懷中。
他麵色浮上慌亂,當即將失去意識的沈璃抱起。
沈璃的清暉院離祠堂最遠,而沈北岐的翠柏堂片刻即到。
沈北岐一麵吩咐貼身侍衛嶽陽去喚府醫來,一麵步履匆匆將她抱回自己房間。
嶽陽腳步很快,扯著江府醫一路跑著進來,江府醫整整衣衫正欲向沈北岐行禮,被沈北岐出聲打斷,要他立刻救人。
江府醫一看沈璃滿身血跡,心中便猜到了個大概,診過脈搏之後,更是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國公爺可知,三姑娘懷有身孕?”
沈北岐臉色陰沉,“知道。”
“這孩子,保不住了。”江府醫雲淡風輕,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於三姑娘來說,這個孩子保不住是最好的。
即便保住了,也是要一碗墮胎藥滑胎的,倒不如本身就保不住,還能少飲些涼藥,少傷些身。
“保不住了?”
沈北岐輕聲重複,轉而繼續道,“給她用最好的藥材,一定要確保她養好身子,不能留下任何病根!”
“是,國公爺。”
江府醫離開翠柏堂,屋內隻剩下沈北岐,與床榻之上始終昏迷著的沈璃。
她背後有傷,隻能側著身子躺著,可能因為痛楚未散,在睡夢之中眉頭依舊緊緊蹙著。
沈北岐坐在床前圓凳上,脊背微躬,雙掌攤開撐在額間,雜亂無章的心緒如風卷海浪,久久難平。
錯已經鑄成,口頭上如何真誠道歉,也不過是動動嘴而已。
他暗暗下定決心,往後要加倍補償她,疼愛她,這一生一世都好好護著她,儘他所能,助她一生順遂。
“嶽陽。”
嶽陽自門外進來,“在,爺有何吩咐?”
沈北岐坐直身子,桃花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去,將芳華拖出去,亂棍打死。”
嶽陽微微詫異,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還有,去一趟刑房,將阿璃的兩名侍女帶出來。”
“是!”
夜色漸深,拱形燈架上燭影閃綽。
沈北岐寸步不離守著沈璃,明明滅滅的燭光灑在沈璃憔悴的容顏上,稍稍遮掩幾分她蒼白如紙的氣色。
沈北岐還記得,他初次見她時,她隻有八歲。
許是一路自長洲到江都城吃了許多苦,她頭發亂糟糟的,衣衫也破的不成樣子。
在遠山書院時,他與薑承最為要好,薑承遇難托孤妹予他照料,他自是義不容辭。
他蹲下身子打量她,她臉頰瘦削,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如同林中的小鹿,清透明亮。
沈北岐的妹妹沈芷嫣,與她一般年歲,當時他便下定決心,要將沈璃當作親妹妹,和疼愛沈芷嫣一樣,關愛照顧她。
可如今,他到底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