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尉遠躊躇之際,老國公夫人袁氏竟親自上了書院,一來是去送陳老太師最後一程,二來是將秦玉接回。
然而,秦玉回府才幾日,李璿便被診出了喜脈。
原是高興的事,可因為秦玉的存在,讓李璿和秦尉遠整日裡憂心忡忡,生怕秦玉會再次克走李璿肚子裡的孩子。
秦尉遠心一狠,打點一番後,把秦玉送到軍中,近年來邊關戰事連連,死傷將士無數,軍中正缺人手,秦玉這一去,便是生死難料。
未想,這一送竟送出個少年將軍,而後與北疆一戰大獲全勝,秦玉獻策攻入敵方後部又取下敵軍將領首級,此次回朝,必會再獲聖恩,就在眾人以為秦家又要重回鼎盛風光的日子時,傳來秦玉身負重傷,命懸一線的消息。
臨至京郊,秦玉等人被北疆王室殘留的死士埋伏,死傷慘重。
當今聖上得知消息後,帶著宮裡的老太醫親臨,命雖救回來了,可也敗露了女兒身。
一麵剛打了勝仗,有功,一麵隱瞞身份,欺君,皇上思慮甚久,才想出一個兩全的法子,對外宣稱少年將軍秦懷鈺已經戰死,對內恢複了秦玉的女兒身,改名為秦玉,在國公府禁足一年,隻說她是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早些年在外收養的孤女,近年身子不好,才接回府養病。
知道秦玉真實身份的人不過寥寥幾個,她如今,隻是國公府裡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
約莫過了半刻。
“走吧,也彆讓母親等太久。”秦玉一麵說著一麵從搖椅上起來,任由小檀給她披上鬥篷,又規整了下鬢發。
秦玉住的梅園在國公府位置最偏的西邊兒,李璿住的木蘭軒在東院,彎彎繞繞也要走上許久。
一路上遇著府裡的仆從,無不側目去看,還有人小聲議論。
秦玉無意間聽進一兩句,左右不是什麼好話,她也懶得理會。
倒是小勺,平日裡最是活潑的,今日竟是一聲不吭。
秦玉大概猜到其中緣由,卻也還是問了一句:“誰欺負你了?”
小勺搖搖頭,隻小聲說:“夫人上回差人送來了點心,娘子你隻吃了一小塊,就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今兒又叫娘子過去,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胡說。”秦玉笑了笑,打斷小勺的話,“你這張嘴啊,遲早惹禍,小心傳到母親耳朵裡,叫人給你發賣了。”
小勺一聽,後怕似的捂住嘴,一雙杏眼瞪得溜圓,顯然是被唬住了。
秦玉見此,笑得愈發明朗,她抬手緊了緊身上披著的鬥篷,又重新將手交握著揣回衣袖裡。
這天兒啊,真是越來越冷了。
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待人通傳了一聲,秦玉才被人領進屋。
“女兒給母親請安。”秦玉微微屈膝給李璿行了個禮。
“玉兒,咱們母女倆現在真是越發生分了。”李璿說這話時依舊在主位坐著,隻是淡淡掃了眼秦玉站著的方向便撇過了視線,似乎一眼都不想多看。
秦玉隻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帶著幾分疏離,語氣平靜且恭敬:“不過是遵從母親的教導罷了。”
“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孝順的。”李璿起身,走到秦玉身側,勉強扯出一個看著還算親切的笑,才又接著說道,“明日宣寧侯府作宴,老侯爺大壽,我想著你病好以後還未出過府,明日便與我一同去吧。”
秦玉聞言,雙眉輕輕向上揚了一下,微不可見,她隻是略略一頓,便應道:“全聽母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