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屍首高高掛起,頭發散亂,身體仿佛被無數利刃貫穿,胸腔內器官纏繞著腸子血淋淋地纏掛在脖子上。
那是劍宗弟子的服飾。
與眾不同的是,其中一具屍體穿著與白虞身上相配的紅色喜服。
金紋流轉如波,璀璨華麗。
那是......
謝祁玉!
一瞬間,白虞明白了裕年口中的姑爺是誰。
這場夢境裡,她嫁給了謝祁玉。
妖族很快發現了小路上的白虞,力竭的白虞毫無反抗之力,任憑著幾個小妖把她壓到他們首領的跟前。
“小師姐,彆來無恙啊。”
頭頂響起一聲男人無情的嗤笑。
白虞驚訝抬眸。
江潯?
她幾乎沒有見過穿黑色衣服的江潯,冷冽墨色將他肌膚襯得如寒玉般,近乎病態的白晰透明,毫無半點血色。
江潯本就體態頎長,一身黑錦金紋華服,渾身散發著淡漠疏離的氣質。
男人眼簾微垂,輪廓線條似乎比無妄峰初遇時更加鋒利,看著白虞的神情,仿佛在睥睨卑微螻蟻。
長指摘下謝祁玉的頭顱,體貼地送至白虞眼前,薄唇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問道:“送你的新婚賀禮,喜歡嗎?”
震懾力十足靈壓鋪天蓋地而來,恐懼似從骨頭裡滋生而來,迅速遍布四肢百骸。
虛弱的身體扛不著這等肆虐的靈壓,白虞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白虞:......
這個江潯,是不是腦子有病?
殺了劍宗眾弟子還有她的新郎來做賀禮。
誰教他的!
白虞強烈腹誹與譴責。
對方很久沒有講話,正當白虞以為夢境又要切換場景時,
她卻聽見風中飄來自己顫顫巍巍、充滿憤怒與恨意的聲音。
“江潯你不得好死。”
可她分明沒有講話!
眼前驀然炸開一道銀白劍光,朝著江潯飛去。
*******
“江潯!”
白虞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茫然睜眼,見到了熟悉的彈幕和屋頂。
窗邊漂浮淡淡霧氣,和煦晨光穿透進來,涼風帶來竹葉清香,吹散血腥詭譎的夢魘。
心中鬆下一口氣。
她剛想安慰自己隻是一場虛幻夢境,恰此時幾條彈幕飄過。
無一不在未卜先知她的悲慘未來。
被江潯剝皮、砍頭......
稍一動身,才發覺自己的床沿多了一人,手心觸感溫涼柔軟,白虞低頭一看。
登時燒紅著臉,動作迅速從江潯掌中抽回自己手。
感到動靜,睡在床沿的江潯長睫顫動,慢慢睜開眼睛。
他開口第一句,聲線非常低。
“師姐。”
第二句。
“你昨夜發了高熱,非拉著我留下來陪你。”
白虞:“?”
你不要血口噴人。
見白虞瞪大眸子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江潯好似早料到這一幕,無奈歎了口氣,搖搖頭,攤開袖口露出腕部的紅痕,展示白虞昨晚的戰績。
白虞:......
還沒想好如何辯駁,對方來了第三句。
“師姐昨夜一直喚我的名字,夢見我了嗎?”
白虞:......
我夢見你欺師滅祖了。
咱們劍宗刨您祖墳了嗎?
眸光一閃瞧見江潯身後桌上的藥碗,視線再回來,江潯的眸中爬上紅血絲,是徹夜未睡好的跡象。
心底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輕輕刺痛,白虞心虛地錯開目光。
彈幕與夢境接二連三預示江潯此人是一大禍患,她無法忽視。
可現在硬要挑人毛病,白虞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隻得借由學習考核的名頭,匆匆將人打發了去連翹峰補習。
而她自己,吃些丹藥補充點體力,不等餘熱消退,馬不停蹄趕去了藏書閣。
劍宗藏書閣是整個修仙界最大、最久的藏書閣,珍藏典籍無數,修煉秘籍、丹藥煉製、冶煉鍛劍、雙修秘術......涵蓋甚廣、數不勝數。
白虞曾還聽聞師兄師姐講,隻要你願意花時間,甚至可以在裡麵找到各宗各派失傳已久的功法。
為什麼天贖劍宗的藏書閣裡會有其他門派的功法呢?
修仙界秘聞野史記載,世上本沒有劍宗,從前劍修清貧寒苦,兩袖空空,褲兜比臉還乾淨,哪有閒錢開宗立派。
於是幾個劍修齊聚英山,商討自己的衣缽如何傳承,五大三粗一心練劍的莽夫,一根腸子通大腦,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
沒錢怎麼辦,借啊。
借不到怎麼辦,搶唄。
據說此次商討,正是如今五年一屆英山論劍的由來。
至於這其中真假,就無人驗證了。
白虞走近一排紅木書架,指尖凝聚靈力一揮,輕車熟路拿下在高層的書籍。
拍散封麵厚厚的灰塵,唇角勾出滿意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