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久了的雙腿早就僵硬,蘇纓剛站起來就往前跌,萬幸紅杏力氣大扶穩了她。
沉默著回到了她的院子,蘇纓還沒坐下休息片刻,就瞧見了衣架上那鮮紅的嫁衣。
柳氏在做嫁衣時倒是真不吝嗇,大顆的珍珠綴滿裙角,金絲繡成的牡丹熠熠生輝。
活像是催她魂魄的符紙。
如鴉羽般的睫毛顫動著,蘇纓強迫自己不能絕望喪氣,哪怕是有一絲一毫的生機也得去爭一爭。
按住急著去給她拿藥的紅杏,蘇纓壓下繁亂的思緒,“紅杏,我們得偷溜出府。”
如今家中雖然是柳氏把持,可祖母一直用下來的老人也不是儘數被遣散了,不少被趕去做沒油水又辛勞的活計。
比如看守後門。
坐了許久的柳氏也出了汗,回房後便命人準備沐浴,多數下人都被調去伺候,更方便了她們出逃。
蘇纓一路貼著院牆走,總算摸到後門前,果真看見了立於門扇旁的老護院,送菜的板車剛剛拐出去。
提裙跑過去,蘇纓一手撐住了快要合上的門扇,目露央求地看向老護院。
視線相交,老護院看清是她,一時駭然,硬生生壓下將脫口而出的呼喚。
同在府中,她的處境如何,他也清楚。
心口砰砰跳動,蘇纓壓低眼尾,更顯得可憐,她如今也隻能央求彆人發善心,“阿叔……”。
僵持幾瞬之後,老護院往她身後瞥了眼,突然飛快推了她們出去,一把合上門。
“喂,後門誰出去了?”
“沒誰,送菜的販子。”
一門之隔,老護院與家丁的對話清晰入耳。
撫著驚魂初定的心口,蘇纓略躑躅一二,抬腳往沈府的方向而去。
——
上巳佳節,沈府中設了宴,給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大族皆遞了帖子。
當朝好仿名士作風,修禊祈福、沐蘭折柳的上巳節更受追捧,何況這是左相設宴,京城中才名遠揚的公子們紛紛而至。
更有傳言說,太子殿下今日也會前來,引得沈府門前的街巷擠滿了人,尤以懷春少女居多。
傳聞太子殿下容貌昳麗,皎若玉樹臨風,雅似芝蘭玉樹。才學俱佳,賢良仁德,即便是偏愛寒士子弟的大儒黎先生也會在見過他後,讚之為如玉君子。
無人不想趁此機會一睹其風采。
艱難從人群後方擠出來,蘇纓理理略微淩亂的衣領,走向門口小廝。
“蘇小姐來了,快請入內。”小廝遠遠看到了她,笑著迎上前來。
因著婚約的緣故,早些年祖母常帶她來沈家走訪,其中的不少下人也認得她。
迎了她入內,小廝殷切的將她往宴席那邊帶。
“蘇小姐,前麵便到了。”
不等他說,蘇纓就已經聽見了管弦絲竹之音,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她一眼便瞧見了水榭中的蘇嫣。
她驀地駐足,擰了擰眉心。
見她停下,小廝也慢下來問:“蘇小姐怎麼了?”
既然蘇嫣已經在宴席中,她最好還是不要上前,免得多惹麻煩。
蘇纓強壓下心中的急躁,語調溫和,“我來隻是想見沈公子一麵,與他說幾句話,便不過去了,勞煩小哥將他帶來。”
如今見到沈公子,央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指名道姓來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