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道:“我在找鴻蒙令。”
湛明真懶洋洋地開口:“那不更應該跟著她一起灰飛煙滅了?”
李持盈:“我隱約記得壞了一個,她曾讓我幫忙修繕。再後來,她便換了一個全新的,至於舊的她留在了藥王穀。”
湛明真聞言神色微凜。
鬱流丹的鴻蒙令的的確確壞了一個。她初到過情關的時候,身上一枚靈石都沒有,更不知九州鴻蒙令這樣的法器。
李持盈小氣,不願意借靈石給她買一個新的就算了,自己的鴻蒙令也不肯拿出來,那架勢生怕自己將鴻蒙令弄壞了。最後是鬱流丹將鴻蒙令借給她看,隻是她初次使用,不知輕重,奔湧的靈力沒等鴻蒙境具現,就將鴻蒙令搞壞了。如此想來,李持盈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湛明真又問:“找到了鴻蒙令又有什麼用呢?鬱流丹的神識已經散了,鴻蒙令隻是單純的法器。”
李持盈抿了抿唇,半晌後才輕歎道:“過往皆留痕。”
湛明真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異之色:“你能將那些痕跡弄出來?”
李持盈點頭:“可以。”有些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不該投身於劍道,而是走上一條複原天工傳承的不歸之路。不過她猜想這跟她的根本道法是相同的,她的道法是“勘業影”,能覓過去之影,定存此生之業。
“這事情不能往外傳。”李持盈又補充了一句。雖然隻能對神識烙印消散的法器施為,可九州修道士知曉了仍舊會心生疑竇,在這等情況下,誰還敢找她修法器?
“你還真是……厲害呢。”湛明真朝著李持盈豎起了大拇指,後頭的幾個字說得有些含糊。片刻後,她又瞪大了眼睛問,“找到了嗎?”
李持盈搖頭。
湛明真“嘖嘖”歎道:“鬱流丹都知道算計你,而你卻是一點手段都不知道留。要是當初在法器上落下屬於自身的烙印,現在哪裡還需要苦苦翻找?”
李持盈擰眉:“我並不能未卜先知,當初哪裡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
湛明真聞言倏然間靜了下來,麵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她喟然歎息:“是啊,誰能猜到呢?”
“你——”李持盈抿著唇,從湛明真的麵容中瞧出了澀然和傷懷。她的內心也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她開始懊悔和惱恨,如果自己還記得,或許就不會如此被動甚至是難堪。
湛明真忽又道:“要不將宋蘅抓起來搜魂吧?我看她跟鬱流丹關係挺好的。”先前的算計輕輕鬆鬆地翻篇了,雙方看起來都極為默契,不去追究**的事情。可湛明真隻是暫時地後退一步,有仇不報不是她的性情。如果不能將藥王穀一網打儘,那她就偷偷去解決宋蘅這個禍害。
那頭李持盈從一幅畫後摸到了一個開關,啪嗒一聲響後,從中摸出了一枚巴掌大的靈光暗淡的鴻蒙令,她倏地開口:“找到了。”
“喲,怎麼到了這時候就能成了?”湛明真習慣性地埋汰李持盈一句,腦袋湊上前去觀摩著那枚鴻蒙令。
李持盈將鴻蒙令往袖中一塞,低聲道:“先走。”她掐了個法訣將木屋恢複原樣。
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一直回到了木屋中,李持盈緊繃的心緒才鬆懈了下來。
她先將鴻蒙令扔在了桌麵上,緊接著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了瓜子、果實擺放在湛明真的跟前。
剝離鴻蒙令中的印痕並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她怕湛明真等得無聊。
一團橘色的火團安靜地懸浮在李持盈的身側,片刻後色澤逐漸轉成深紅色。
火焰中抽出了一條紅色的細線,正一點點地向著鴻蒙令中滲透。“要不要把那朵分火還給你呀?”湛明真趴在了桌上,直勾勾地望著李持盈。三昧神火在剝離了一小團之後,就不再完整。它的能力自然會打個折扣。
李持盈頭也不抬道:“不用,你留著。”
湛明真本就沒想還給她,問了一句後便不再吭聲。她捧
著瓜子凝望李持盈,仿佛要填補那缺失的百年空缺。
這個“時間不短”一直到了次日晌午。
起初湛明真還趴在桌子上,時間一長她便耐不住了,瘦削的身軀在床上蜷縮著,闔著眼跌入了暗黑的夢境中。
是“長河之戰”中的某一日。
那時候的她如李持盈一般,毫無保留地信任著鬱流丹,因而在鬱流丹笑吟吟地點破她的身份時,她也沒有否認。“橫門之事”發生後她又驚又怒,若隻是妖族與人族個人甚至是家族之間的恩怨,她都不會插手。可是很明顯,當橫門的修士違背多年的定約越過了春風不度屠戮了一個村子,以極為殘忍的手段消滅無辜的妖族之後,這件事情就不能善了了。身為妖族之主,她無論如何都要替妖族出這口氣。一開始她隻想解決橫門越界的“修士”,可真到了那日,妖族失控直接血屠整個宗門。從這個時候開始,她意識到了一些妖族同樣“不安分”。在**了妖國“不安分”的妖族後,她通過了鬱流丹準備與玄門修士談和,可誰知道那是一個陷阱!
鬱流丹**。
可她在見到了驟然出現的李持盈之後,麵對著那如驟風暴雨般的劍意,同樣是心如死灰。
湛明真睜開眼的時候額上滿是冷汗,她的麵色煞白如紙,身上死氣蔓延。破碎的經脈帶來的痛楚是撕心裂肺的,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拉扯著神魂的痛意。李持盈正坐在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輸送著靈力。靈力緩解了痛楚,可帶來了一股如潮水般上湧的渴望。湛明真抬頭,潮濕的發絲緊貼著麵頰,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破碎感。
“到底怎麼回事?”李持盈心慌意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