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臉色暗了暗,沒有說話。寒室一片沉默。
魏無羨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正心裡忐忑。
隻聽藍曦臣聲音緩緩響起:“阿瑤,我曾經以為,他是這個世上最懂我之人。我們每每秉燭夜談,品茶問道,無不賓主儘歡。阿瑤問鼎仙督後,我們開始探討治理完善仙門良策,每一次頒發仙門政令,阿瑤都會先征求我意見。得他如此信賴,我更視他為知己,授他藍氏特彆通行玉佩,使他能在雲深不知處自由行走,不受任何約束。卻不曾想被他利用,偷習禁術,以藍氏音律戕害無辜。”
魏無羨兩人靜靜聽著,不發一言。
藍曦臣停頓了片刻,酸澀的笑了笑,方才又到:“觀音廟一役後,阿瑤遭仙門百家口誅筆伐,鎮壓封棺,永世不得超生。在每個人心裡,都覺得他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可是於我,豈是如此簡單的一死了之?當年遭溫氏迫害,我和族中長輩攜帶藍氏珍藏秘籍倉促逃離,無處安身,是阿瑤伸出手幫助我躲避了溫氏追殺,又助我容身之地。雲深不知處重建時,門生幾乎死傷殆儘,族中長輩也是七損八傷,忘機更是命懸一線,要重建如初談何容易?是阿瑤!阿瑤以其仙督名義,號令百家助我藍氏重建雲深不知處,又以仙督特權供給我所需一切物資。如此所作所為,讓我如何能將他如你們一樣唾棄?可是,最終,還是我親手殺了他,殺了這個我曾經視為畢生知己的人。”
魏無羨兩人默默聆聽著。
他們心裡都明白,任何安慰勸阻於藍曦臣而言都是毫無意義,他現在需要的是傾訴,是聆聽,也是宣泄!
空氣中彌漫著沉悶憂傷的氣息,時間仿佛靜止。
良久,藍忘機才說到:“兄長,忘機……,”
藍曦臣擺了擺手道:“忘機,你不用擔心,我暫時還能撐住。仙門大典結束後,我準備去寒潭洞正式閉關靜修,徹底了卻心魔。在這之前,家族事務我會處理妥當,你不必擔心,專心處理好仙督大典即可。”
“還有照顧好阿羨。”
藍曦臣又道。
藍忘機沉默片刻,方才緩緩點頭。
藍曦臣看著他們兩人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好了,不早了忘機你們回去吧,我也要開始打坐了!”
兩人站起行禮,方才轉身向室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隻聽身後藍曦臣聲音又起:“阿羨!”
兩人回轉身,藍曦臣走到兩人麵前,看了看藍忘機道:“阿羨,忘機從小就很孤獨,沒有朋友,以後有你陪伴,我很放心!”
魏無羨轉頭看了看身邊沉默不語的藍忘機,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藍忘機的手指,兩人相視一笑,遂同時向藍曦臣又行了禮方才轉身離去。
藍曦臣注視著他們倆漸漸遠去的背影,楠楠自語:“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不知不覺間,一滴晶瑩的淚珠從藍曦臣臉上悄然滑落。
戌時已過,靜謐而空曠的雲深不知處月白風清,夜涼如水。
藍忘機握住魏無羨右手,兩人默默並肩而走。良久,魏無羨開口道:“藍湛,兄長很孤獨,如此下去,隻怕會損耗心神,我有些擔心”
藍忘機站定看向魏無羨道:“我會經常來和兄長談心。”頓了頓又道:“我在寒潭洞三年,都是兄長來陪我。”
魏無羨明白,當年藍忘機因為護著自己,被罰戒鞭三十,寒潭洞閉關思過三年。如果不是藍曦臣,真難想象,藍忘機如何度過。
想到此,魏無羨有些惱怒的道:“都是因為金光瑤,兄長這麼好的人,竟然被金光瑤這樣的無恥小人誆騙,真是不值!”
藍忘機道:“兄長會想通的。”
魏無羨嘴角上揚,立刻笑到:“那是!兄長堂堂姑蘇藍氏家主,豈能被如此心魔困住。”
藍忘機緊了緊握住魏無羨的手,盯著魏無羨輕輕說道:“魏嬰,幸好有你!”
魏無羨亦回到:“藍湛,幸好有你!”
兩人相視一笑,並肩向靜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