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襲(9)(1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8612 字 5個月前

霍天北輕輕拍著她的背, “生氣了?”

“我怎麼敢。”顧雲箏岔開話題,“怎麼寅正就出去?”

“兩個同窗要過來,傳話的人說寅正左右就到了。”

顧雲箏心念一轉,“與你一同在陸先生門下求學的人麼?”

“嗯。”霍天北語聲頓住, 手勢也是一滯, “連這都知道?”指的是陸先生的事。

“怎麼,我不能知道這些?”

“那倒不是。”

顧雲箏身形動了動, 尋到一個舒適的角度,不指望從他口中得知他什麼事, 就打住話題, “我睡了。”

“嗯。”

顧雲箏慢慢放鬆身形,將呼吸調整勻淨, 卻是沒有一點睡意。昨夜是因夢魘心神疲憊,沒精神也沒力氣在意什麼。今晚卻是不同,聞著他極為淺淡的清幽香氣, 感受著他帶來的溫暖, 心裡沒來由的亂糟糟,有些慌亂。

此刻這樣的情形,是他有意拉近彼此距離所致。她不知道這階段之後會發生經曆什麼,因為茫然心生怯意。

霍天北聽她呼吸變得勻淨之後,拍著她背部的手才停了下來,自然而然地落下,環著她纖弱的身形。

沈燕西、鬱江南已抵達京城,日後會留在京城為官, 還是急著來府中敘舊。細細算來,有一兩年沒見他們了,亦是盼著重逢話家常。

原本沒打算回來,想在東院歇下的。卻是不知為何,東院的寢室忽然顯得太過冷清。

看著那邊懸掛的春山煙雨圖,想到了這邊的貓蝶尋春圖,隨之記起她圍著自己團團轉的小模樣兒。

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便起身回來。

進門時那種回家的感覺讓他意識到,時日不長,卻已真的習慣了有她在的日子。

可是這一團孩子氣的小東西,擺明了還是不想改變與他的現狀。

好在現狀就已不錯,她帶來的喜悅、趣事與日俱增。他跟自己又沒仇,樂得過得舒心些。

他唇角微微上揚,闔了眼簾。

辰正,他準時醒來,輕輕托住她頭部,讓她枕著枕頭,這才悄無聲息起身,給她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聽著輕微的衣料摩擦聲,聽到他舉步向外走去,聽到槅扇的門打開又關攏,顧雲箏睜開眼睛,看著白色帳幔,發了會兒呆。

誰能想得到,他還有這樣一麵。

該是照顧熠航養成的小習慣吧?連帶著讓她也能享受到他體貼的一麵。

得出這結論,她翻了個身,合眼睡去。

早間起身時,春桃蹙著眉跟她嘀咕:“秦姨娘早早地就過來了。這是什麼意思?想讓您連個安生覺都睡不成?”

顧雲箏笑著刮了刮春桃的鼻尖,“你沒甩臉色給她看吧?”

春桃心虛地低下頭,“李媽媽讓我把她請到廂房去等著,我是沒給她好臉色。”

“以後彆這樣了。”顧雲箏和聲告訴她,“不在乎的人,犯不上跟她們計較。換句話說,隻有你在乎的人,才值得你把喜怒哀樂掛在臉上。”

春桃細細思量片刻,心悅誠服地點頭,之後目露欽佩地看著顧雲箏,“真是夫人說的這個理,這段日子,您從沒跟誰冷過臉。”

當然也冷過臉,例如顧太太,那是不屑應承。顧雲箏笑道:“侯爺還有李媽媽也是這樣啊,你想想,是不是?”

“李媽媽的確是什麼時候都是笑臉迎人。可侯爺……”春桃撇撇嘴,對他保留意見,“他這樣就讓我們噤若寒蟬了,再整日冷了臉,我們也就不用活了。”

顧雲箏忍不住笑起來,說來說去,都是他那名聲惹的禍,再加上又是馳騁沙場的武將,丫鬟們不怕他才怪。

洗漱、梳妝、用飯之後,顧雲箏才讓春桃請秦姨娘到了東次間。

秦姨娘進門後,見隻有顧雲箏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恭敬地屈膝行禮。落座後,不自主地瞥向寢室方向,心裡很是惱火。

她沒想到含清閣裡的下人嘴巴都那麼緊,早早來了,竟是到現在都不知道侯爺是出門了還是仍未起身,又怪自己平時竟沒留意過侯爺平時用飯、出門的時辰。

這樣想著,腦海中浮現出他勾人心魂的俊顏,心裡起了漣漪。一些媽媽、丫鬟都說他生得分外俊美,她想著也就是比霍天賜兄弟兩個出色一些,又是十四歲就隨軍打仗,就算是生得儀表堂堂,定是言行舉止粗獷之輩。可昨日見到的他,借著燈光看書,意態慵懶優雅,不像殺伐果決的名將,不像意氣風發的權臣,隻像是個透著冷漠卻清貴無暇的名門公子。

自昨晚開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那些對他褒貶不一的傳聞,全拋到了九霄雲外,隻想多看他幾眼,隻想讓他多看自己幾眼。她承認,這看起來是以貌取人的可恥行徑,可又有哪個女子能對他不一見傾心?

顧雲箏看著心不在焉的秦姨娘,微微一笑。霍天北那副禍國殃民的樣子,任哪個女子見了都會驚豔。隻是有的人在驚豔之後會將理智找回來,知道他是個任誰都招惹不起得罪不起的活閻王,要小心應對——例如她和安姨娘。而有的人在驚豔之後會喪失理智,對他心生愛慕,會放低身姿尋找任何能接近他的機會——例如秦姨娘。

秦姨娘從丫鬟手裡接過茶盅,期期艾艾地道:“侯爺——”

顧雲箏如實告訴她:“已經出門了。”

秦姨娘很失落地垂了眼瞼,片刻後才打起精神,看著顧雲箏問道:“夫人與侯爺平日早間何時用飯?”

站在一旁的春桃險些又橫眉冷目,想到顧雲箏提點自己的話,才沒讓情緒顯露。心裡卻是氣惱地嘀咕:秦姨娘這是什麼意思?跟夫人挑明她請安就是來見侯爺的?

顧雲箏慢條斯理地道:“我也說不準。”她說的是實話,因為霍天北是個有點兒不著調的,用飯出門的時間從來沒個準。

話音剛落,自鳴鐘報時,剛好辰時。

隨即,安姨娘過來了。

安姨娘穿著白綾衣、淺綠色褙子、月白挑線裙子,與昨晚一樣,略施脂粉,梳了垂雲髻,首飾不似秦姨娘滿頭珠翠,也不似顧雲箏周身隻得三兩件。她恭敬行禮後,不安地問道:“夫人,奴婢沒有來晚吧?”

“沒有,秦姨娘也是剛到房裡。”顧雲箏讓春桃給她搬來椅子,“坐吧。”

安姨娘鬆一口氣,道謝落座。

顧雲箏順勢道:“我辰正要到太夫人房裡,你們辰初過來請安即可。”半個時辰,用來應付她們、去往太夫人房裡。這樣一來,和兩個妾室相對而坐的時間就很短,大家都落得輕鬆。

安姨娘恭聲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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