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情濃(8)(2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6845 字 6個月前

她說的都是心裡話,甚至於都是事實。

但他不會照她的意思去給她的好友報仇,即便可以,也不會那麼做。

那不是他的事,是雲笛、蕭讓那些雲家的後人或姻親該做的事。他們若是沒出息做不到,他會出手,到那時他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出手。而在他們甚至還沒現身的時候,他要用怎樣的理由出手?

他不會意氣用事。

他甚至會留著姚祥、蒲家等人。他相信,雲箏死之前的心願一定是讓蕭讓、雲笛報複那些人。

他不指望雲笛能有什麼作為,他要看的是蕭讓。

蕭讓與他的表妹,關係可是非比尋常。

準確來說,他要看看雲箏看人的眼光如何。

即便她早已不在,她早已葬身火海,他還是願意觀望與她有關的、她看重的人。

沒錯,那女子是他生平第一次想拉到眼前細細的看、靜靜觀察的人,是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得到、征服的人。

她的死,那樣的赴死的方式,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如飛蛾撲火一般的決然,如狂花落葉一般的從容,是世間多少男子都無從做到的。那樣的一個女子,赴死之際那般令人生畏的冷豔絕豔的美,讓他都心魂震顫。

若是可能,他哪怕勉強她,也會讓她活下來。因為他有能力幫她複仇。

晚到了一步,慢慢的,他也覺得並非壞事。他知道她那樣的女子一身傲骨,不會願意欠誰,更不會願意因為虧欠才委身於誰。

在她消亡之前,他從未見過她,卻不妨礙他了解她。

了解她心緒,沒有原因,就是明白。

就是因為那女子,他如今對枕邊人總是有一份虧欠。她如今一定聽說了,她是他退而求其次的結果。

興許一早就知道了。

不論早晚,並無不同。

偶爾他會想,是不是該在起了娶她心思的時候問問她願不願意。若是不願意,他再選彆人就是。

但他沒有,在暗中謀劃、促成了這一樁婚事。利用太夫人的心思,也利用了顧太太的心思。

這樣不妥,不對。做他的夫人,能應付自如的人不多。但他意識到的時候已晚。

所以,總是覺得,她隻要不觸碰他底限,他都能容忍。但讓他無奈的是,這平日一聲不吭的小東西已經在觸碰他底限了。

他卻什麼都不能說。也許隻能等到她不得不把話說明白的時候,才能說點兒什麼。

顧雲箏要稀裡糊塗的跟他過。

沒關係,他認了,也跟她稀裡糊塗的過日子就是了。稀裡糊塗的代價是來日想算賬的時候,會發現這是一筆爛賬,分不清是誰先做錯。

霍天北啜了口茶,看到顧雲箏平靜了一點,她拿起了筆,開始習字。

她換了硯台、筆架,筆筒裡多了幾支狼毫。

硯台、筆架都已顯得陳舊,像是用過太久了。狼毫卻是沒用過的。

他走過去,斂目凝視硯台、筆架。白玉硯,銅筆架。走近了才發現,鎮紙也換成了水晶的。

白玉、銅、水晶,這不是她會喜歡的搭配吧?她喜歡色澤或是材質相同相仿的,現在這幾樣卻是完全不搭調。

他不解,凝視神色專注的她。

顧雲箏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卻無從解釋。現在守著的這幾樣文具,陪伴過蕭讓幾年。她曾多次打趣他,用的文具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可他說,這幾樣用慣了,像是他的老朋友一樣,舍不得厚此薄彼,不能用著這個冷落那個。

她毫不留情地奚落他,說真是沒看出,我的阿讓哥還是個長情的。

蕭讓摸了摸鼻子,說我也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怎麼會這樣。分外困惑、無辜的神色,惹得她開懷的笑。

她的阿讓哥,不是她的勞什子表哥,在她心裡,就是她最親的哥哥。誰也不能取代的,待她最親厚的阿讓哥。

一麵薄情,不在意雲凝。

一麵執拗,用這些小物件兒讓自己記得蕭讓。

哪怕碰觸就心疼,也願意。

霍天北,這是顧雲箏一輩子都不能對你說出的。

不用奇怪,不要自尋煩惱。

這與她一心一意想讓章嫣過得好,是一回事。

過了很久很久,霍天北回身落座。日上三竿時,堇竹進門通稟:“夫人,侯爺,表小姐已有下落。”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