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芳菲(10)(2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8916 字 5個月前

這些對於她來說,都是新奇的,這樣的日子分外安寧,也極為愜意。若她還是雲二小姐,恐怕是不能接受這種生活,三兩日也不能。那時的她過的是驕奢的日子,或者說,除了不調|戲良家女子,喜歡的都是一些公子哥兒喜歡的。死過一次的人了,太明白很多東西都是表麵浮華,返璞歸真才是最珍貴。

在宅子裡的時候,他偶爾會做藥酒,會晾曬、處理一些藥草。

在藥酒中放入珍貴的藥材,動作、神色總是漫不經心的,讓她會懷疑他把藥酒弄成毒酒。

有些藥材要研成粉末,這種時候,他神色是愜意而又專注的,特彆耐心細致。看她在一旁無所事事,便讓她幫忙,和顏悅色地教她怎麼做,告訴她正在處理的藥材是什麼、有何功效,又叮囑她,千萬彆敷衍了事。

“做藥材就像做人,出不得錯,不能心急,否則會害人害己。”他如是說。

“那麼,藥膳呢?”她問。她一直知道,他會做藥膳,很精通的。

“一樣。”他笑,“藥膳做好了,是能調理身體的美味,配料出了錯,就會變成下了毒的菜肴。”

“唉,你要是不做官,可以做大夫開藥鋪,還可以開個藥膳館。”她煞有介事地嫉妒他,“怎麼樣你都能活得不錯。”

“嗯,還真是。怎麼樣都養得起你。”

熠航每日由徐默帶著,益明、杜蘅陪著,撒著歡兒地在山中遊玩,到何處都帶著肥肥。住了十來天,每隔三四天才會想起他的四叔四嬸,跑過來請安點個卯,便又出去玩兒了。

這邊的一家三口過得清靜自在,鬱江南的日子也算順心。

成婚到現在,章嫣一直安心打理府中事宜。府中多了個主母,方方麵麵都變得井井有條,他少了很多煩人的瑣事。

這日得了閒,他想起有些日子沒見到霍天北了,就去了定遠侯府。

馬車停在侯府門外,他剛下車,就見蔣晨東從裡麵走出來。他不由挑眉,“你怎麼會來這兒?”

蔣晨東答非所問:“那隻狐狸去山裡了。”

鬱江南不由一笑,“這話你敢當著他的麵兒說麼?”

“有何不可。”蔣晨東抬手示意,“走走?”

“嗯。”

“你成婚我也沒去道賀,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兒過不去。”

鬱江南不以為忤,“那時你不是也忙麼,做駙馬爺做的可還順心?”

蔣晨東笑起來,“明知故問。不過也好,各過各的,省心。”

“想得開就對了。反正你要的隻是做駙馬,就算她戴綠帽子給你,也值了。”

蔣晨東哈哈大笑,“話糙理不糙。我怎麼想的你們都明白,裝模作樣反倒沒意思。”

鬱江南也笑,“你這人就是這點還算可取,耍壞也能理直氣壯的,不至於像一些人,越來越像偽君子。”

蔣晨東若有所思,“一些人,誰?先生?”

“嗯。”鬱江南的笑意斂去,眼神變得冷漠,“他日後是不是要幫你飛黃騰達?”

蔣晨東反問:“我現在還不算飛黃騰達?”

“皇上和景寧公主都知道陸先生是你的恩師了吧?”

“這話怎麼說?”

鬱江南牽了牽嘴角,“你本就沒個像樣的出身,若再沒個像樣的授業恩師,皇上怎麼可能同意你與景寧公主的婚事。景寧公主也是一樣,她雖然胡鬨成性,卻也不敢沾染商賈、百姓之流。”

“的確如此。”

“先生若是不同意,你才不敢打著他的旗號做這種事。”鬱江南心頭不屑冷笑。麵前這廝引誘了景寧公主,這念頭一閃他就惡心,陸先生居然也能默許——還是他認識的尊敬的那個道骨仙風的先生麼?

蔣晨東渾不在意,漾出張揚的笑,“你與燕西不過幾年光景,就能進京為官,是先生和天北相助,已能羨煞旁人。可對於我來說,熬的日子還是太久了,日後若想升官,要熬的日子更久。有捷徑為何不謀取?天北一身硬骨頭,又有權有勢,不可能走尚宮主的路,而我不同。眼下沒有戰事,有戰事能成名的話,也不可能超過天北的戰功,如此想想,還是眼下這條路最順暢。你不屑,沒關係,我既然做得出,就不怕人戳脊梁骨。”

鬱江南嘴角一抽。這種事也能說出一大套的歪理,可真是……人能做到蔣晨東這地步,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也更不容人小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再加上陸先生這些年的用心栽培、如今的支持……來日若與天北分庭抗衡,當真是天北最棘手的對手。天北不同於蔣晨東,天北做事有底限,能做出可怕的事,卻做不出上不得台麵的事。

這樣想著,他也想去山裡了,想找陸先生問問,為何要放任蔣晨東,為何要給天北添這樣一個偌大的隱患。

看兩個學生鬥得死去活來是件很愉快的事麼?他真懷疑那小老頭兒不知何時吃錯了藥。

蔣晨東笑著打斷鬱江南的思緒,“走啊,去找個地方喝幾杯?有個地方妙得很,彙集了十餘個各地花魁,都是一兩年前名噪一時又忽然銷聲匿跡的花魁。如今聚到一處,都是賣藝不賣身,但也真是要樣貌有樣貌,要才華有才華,隻做做就比彆處愜意。”

“……”國喪期間,駙馬爺嚷著去青樓……鬱江南終是沒忍住,笑起來,道,“那地方我也有耳聞,是彆影樓吧?”

蔣晨東頷首,“據說那些女子都是蕭讓曾為她們贖身、妥善安置的,如今真像是見了鬼,那些小妖精聚到了一處。可也隻是傳聞,應該是假的吧?若是真的,便是不曾見過蕭讓,也足見那是個風流又極有眼光的。”

鬱江南言語毫不客氣:“就算隻是傳聞你也彆去,免得糟蹋了那地方。”說到這裡,還是不解氣,又加了一句,“與蕭讓有關的地方你都彆去,蕭讓是出了名的風流,你卻是名滿天下的下流。”

蔣晨東聽了這話竟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你這麼一說,我還非去不可了。”說著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馬車。

鬱江南沒轍了,笑了笑,打道回府。

章嫣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做針線,見他回來,忙下地行禮,又服侍他更衣。

鬱江南說起霍天北去了山裡的事,“你想不想去?”

章嫣想了想,笑道:“我就不去了。表嫂是習武之人,走山路也不在話下,可我卻是不行,便是坐在車上轎子上,怕是都捱不過那份顛簸,少不得變成累贅。你想去的話就去吧,我給你打點箱籠。”

鬱江南搖頭,笑道:“不必,我去不去都一樣,怕你悶罷了。”

“隻是倒是真想表嫂了,”章嫣赧然一笑,“家裡這些事,有些想要請教她,看看有沒有省時省力的竅門。我比起表嫂,終究是太笨了。”

“你可不是笨,你是夢遊還沒醒呢。”鬱江南寬慰她,“我不時著人去看看,他們一回來,你就過去坐坐。”

“那也不行。表嫂回來後,外院內宅不知積壓了多少要她定奪的事,過一陣子再說吧。”

考慮得很周全。她為人著想的時候,也真正心細。鬱江南也就點了點頭。

過了幾日,霍天北和顧雲箏像離開京城一樣,悄無聲息地回了侯府。真如章嫣所料,兩個人都積壓了不少事,很是忙碌了一陣子。

章嫣見到顧雲箏的時候,國喪早已過了,時光已至八月。一見麵,章嫣就麵色微變,“表嫂怎麼瘦了許多?是山裡的日子太苦,還是回來之後太辛勞?”真的,眼前人消瘦不少,巴掌大的小臉兒,下巴尖的像錐子了,一雙眼睛就顯得分外的大。她不由埋怨起表哥來,怎麼就不知體貼表嫂一些?又懷疑這段日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甚至疑心表嫂身子不妥剛剛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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