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這黃二麻……
黃二麻也不顧滿是尿騷的褲子了,蹭一下站起來,指著二叔鼻子:“邵學軍,剛剛為什麼吵架?是不是因為多丫頭不願意相親?誰攛掇的這場相親?還不是你!要我說,罪魁禍首就是你!邵學軍!”
這下二嬸急了,從邵母身後跳出來對黃二麻怒目而視:“放屁!就你這潑皮無賴,我老公願意給你做媒是高看你一眼!你看看你這樣子,邵多能看得上你?這麼多年誰看得上你?!”
黃二麻徹底急了:“好哇,好哇!今天屎盆子就要扣老黃我頭上是嗎?我告訴你們,除非你們搬離這個村,否則但凡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們看我哥會不會放過你們!”
一聽黃二麻提他哥黃村長,邵父立刻出聲來做和事佬:“彆彆彆,我們也還沒定是誰嘛。黃二,消消氣,消消氣。”
黃二麻冷笑一聲:“一個兩個,在我麵前耀武揚威,還不是怕我哥怕得要死。呸!”
他啐出一口濃痰,吐在光潔的地麵上。
他忽然瞄一眼邵多。
而邵多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眼敏銳察覺到,立刻回頭。
他想起邵多之前那瘮人的氣勢和眼神,咽了咽口水,忽又覺得被這麼個丫頭片子壓一頭實在是怨氣。
看不上他?
傲什麼勁兒?以為自己還是黃花大閨女,千金大小姐嗎?
黃二麻眼神陰森地開口:“我老黃說句公道話,之前我們幾個談得不錯吧,是什麼時候吵起來的?”
他伸手一指邵多:“是不是自從她回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少年的老規矩,她不遵守!一回來就和母親頂嘴吵架,毫無孝道!對我這個未來的丈夫也不尊重,未婚有子,不守婦道!要說這裡的罪魁禍首,就是她邵多!”
他越說越興奮,連恐懼都忘記:“村裡誰不知道邵家多丫頭從小就沒個姑娘樣子,長大了也嫁不出去!邵學兵,是你們家門不幸!”
“對,家門不幸。我看這位鳥大人,鳥——神仙判官,哪兒也不來偏偏來你家,為什麼?就是因為你們家出了邵多,家門不幸啊!”
“我老黃說句公道話,鳥神仙是上你家來正門風的,你們一家做事一家當,可彆把我們外人牽扯進去!到時候鳥神仙覺得你們選錯了,一生氣,哈哈!把你們都吃了!”
他瘋狂的目光落在邵多過於平靜的麵容上:“要是舍不得女兒,那你們老兩口誰替一替?”
邵父邵母一齊瑟縮。
黃二麻笑起來:“哈哈哈,那要不兒子來吧,反正你家兩個——”
“不可以!”原本裝暈的邵母一下子嚇醒了,跌跌撞撞撲過去將一直在角落裡發抖裝隱形的邵沐辰死死抱在懷裡:
“辰寶不行,他是無罪的!他有什麼錯!他還是個孩子!黃二不是說了,錯的是邵多,是邵多!神仙,神仙,你把邵多帶走,不要帶走我的辰寶!”
再一次,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邵多身上。
那是讓她去死的目光。
她把那一雙雙眼睛看過來。
邵母隻顧抱著邵沐辰,呆木木地看著自己,卻含著放任之意;
邵父的眼中隱隱有些不忍,但對上她的目光,卻低下頭去;
二叔一家將邵君卿圍在中間,他們的目光告訴邵多,隻要他們一家沒事,其他的,無能為力。
還好。邵多想,還好自己從未指望他們來救,所以心裡倒也並不十分難受。
而黃二麻的目光,邵多甚至覺得,比這怪物的羊瞳,更像個惡魔。
他以最愚蠢落後的思想,把一個與他毫不相乾的靈魂扯落撕碎。
他甚至並不全然為活命。更多,是為滿足自己惡毒的私欲。
為什麼,她從小生長在這樣一群人裡呢?
她的罪是什麼,是還不夠努力嗎?
要再努力一下試試嗎?
邵多決定再努力一下。或者說,再天真一次。
她站起身:“……誰也不用死。”
她看著父親,看著母親,看著二叔二嬸——
“我們一起上,它說不定是可以殺死的——”
“哈哈哈哈哈——”一直看著他們爭吵的怪物大笑著打斷她:“好啊,爾等可要試試?”
它豎起一根枯枝般畸長扭曲的手指:“不試,吾隻要一個罪人。試了——吾乃正義之神,正義,可不容侵犯。”
“聽到了吧!鳥神仙果然是好神仙!”黃二麻大喜,納頭便拜:“神仙主持正義,罪人在此!還請放過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怪物露出交錯尖牙,惡臭噴淋而下,枯枝般畸長的指爪猛地伸向女孩潔白的脖頸!
“放心,罪人伏法,吾自然離去!”
它太快了!邵多猝不及防,感覺到脖子上冰冷黏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