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想到一個可能性,猛地鬆開扳機。
鬥篷男已經來到了他麵前,大方地展開雙手,血從鬥篷上密集的彈孔裡汩汩往外流,露出裂至雙耳的詭異笑容:“繼續啊。我就快死了呢。”
陳拓看向阿南。
他正滿頭大汗地應付阿傑,看起來既不想傷害他,也沒有辦法完全製服,隻能帶著他轉圈,身上被燒的片片漆黑。
“老大!”阿南疲憊的聲音在耳麥裡催促:“快殺了它!我要支撐不住了!”
陳拓利刃在手,舉臂便能洞穿它胸膛,卻忽然閉上眼向後躍去。
“老大你在乾什麼啊?!”
陳拓心裡響起一個聲音:它不在那裡。
精神控製並不止肢體控製這一項。
幻覺也是其中之一。
這個異常物有非常明顯的自主意識,呈現“類人”化。以陳拓豐富的對敵經驗來說,“類人”常常會有與人類趨同的精神體現。
比如,蔑視、無聊,以及不以生存為目的的虐殺。
從之前它對他們的蔑視來看,它自恃實力,卻又不立刻殺了他們。
它在戲耍他們。
樂趣從何而來?
陳拓猛然睜眼,把長刀微微拋起,用手握住刃部接住。
做為全身高度義體化的半機械人,陳拓可以自主控製身體的痛覺、溫度、血液分布。
現在,他開啟了手部痛覺,刀鋒切入的尖銳痛感刺激著他的腦神經,鬥篷男身影如霧氣散去,露出其後雙眼無神的甜甜。
耳麥裡阿南的聲音逐漸變成金發撕心裂肺的吼叫:
“老大!彆攻擊!彆攻擊!”
此時的金發拖著斷腿,正縮在街邊的吉普車裡。
他沒有跟著武警們一起撤離,一直在給他們當觀察員。
往常這工作是石磊兼任的,但武警跟來的救護車數量有限,撤離時發生的踩踏事件基本將醫護人員全部占用。
而且他又是在場重傷急救最有經驗的軍醫,所以跟著白暮雲一起上了救護車。
令金發焦急的是,戰鬥開始沒多久,小隊頻道裡所有人便都不給他回應,聽到像沒聽到一樣。
他調試了多少個頻道都沒用,眼看著最清醒的隊長已經掏出芝加哥打字機對著好不容易站起來的甜甜開始突突,他急的嗓子都劈叉了。
幸好關鍵時刻,甜甜的求生本能讓她勉強掙脫出控製一瞬,跌坐在地,但還是有幾顆子彈擊中了她的左肩。
而鬥篷男,他則站在路邊,饒有興致地看阿南和阿傑拿著軍刺,彼此抵在喉嚨口,用最大的的毅力讓自己不要割下去。
鮮血從兩人脖頸緩緩湧出,如兩條對稱的血色瀑布,將戰鬥迷彩浸濕。
陳拓在最後一刻恢複清醒,反持刀刃,以刀柄擊打在甜甜沒有受傷的肩頸,再次將她打暈在地。
“是我輕敵了。”陳拓自我檢討著,緩緩閉上雙眼。
對方並非隻能依靠視線進行精神入侵。
雖然他此前從未見過,但理論上存在依靠化學信息素、超聲波、電磁波等多種手段進行人體精神催眠的可能性。
“哦?”鬥篷男呆板的聲音響起在他的左邊:“來的路上,我曾看到小小的人類玩弄螞蟻。”
瞬間,聲音又響起在陳拓右邊:“他們用兩片草葉互換接引,讓螞蟻以為前方有路,便在兩片葉子間無休止地爬動。螞蟻以為自己努力奔向生路,其實,不過是在神的遊戲裡循環往複。”
“不看,就能清醒了嗎?”
“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是還在幻境中呢?”
“來啊。殺我啊。哈哈哈。”
陳拓握住刀柄,輕聲問:“今天中午吃飯,你獨自出去了,是去乾了什麼?”
耳麥裡,金發一愣,意識到他在問自己:“去抽煙,順便蹲了個大,買了一瓶冰紅茶。”
常年共同作戰的默契讓他立刻領會了隊長的用意:被精神入侵後,所有幻象隻會建立在已有記憶的基礎上。
大腦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