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隊說,十二分鐘黃金時間,她和邊哭邊跑的石磊一趟一趟跑樓梯把居民撤下來。
她的觸手被燙傷,身體疲累到雙腳發軟,兩手因用力過度,垂在身旁止不住地顫抖。
但是,邵多想,不管是誰,都決不能再死在她麵前了。
她一秒也沒有休息,直到兩邊樓道的居民一個不落地撤出。
全部用時八分鐘。
十二分鐘後,火舌竄上二十樓,在藤蔓油性汁液的助燃下,連消防水龍都難以澆滅。
大火燃燒到淩晨三點才被撲滅,五棟因為爆炸和大火已經在坍塌的邊緣。
不過這些,已經不在749局的職責範圍內。
回去是坐的四隊的車子。邵多沒有駕照,石磊,一米八六渾身肌肉的大漢,哭到走不動道。
回到749局,包紮、吃飯、口述報告。
她被允許在749局的休息室睡了一覺,做了一晚上充斥著血腥和火光的噩夢,醒來接到邵安年的視頻電話——這孩子現在暫住在白暮雲父母家,白家父母似乎把她當成女兒逝世後的某種慰藉了,還提議過要收養她——
具體和年年說了什麼,邵多也記不清,大概是報平安之類的。
接著,幾名自稱是研究員的白大褂過來給她裡裡外外做了檢查,抽了六管血,還切了觸手上的一小塊組織樣本。
中午,雙眼蒙著包紮白布,精神尚有些恍惚的邵多被帶到了會議室。
她推門,一步下去,腳下碎響。
是踩到了地上還沒來得及打掃的彩紙屑。
那一刻,之前被一層薄霧隔絕在外的所有情緒湧來,悲傷排山倒海而來,絕望的情緒鋪天蓋地。
可是淚水卻在這一刻背棄了她,她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好像靈魂抽離了□□,她從第三方視角俯視地麵這個邵多,看之前六隊每個人死去的慘狀。
明明認識也沒有幾天,哪裡來這麼多傷心呢?
是啊,邵多也在心裡反問自己,哪裡來這麼多傷心呢?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身後嗷一嗓子嚎哭打破了邵多抽離的狀態。她不用回頭,便“看”到哭得蹲下身子的石磊。
她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拍了拍他寬厚的、顫抖的肩背。
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石磊的手掌縫隙裡滴落在地,邵多感覺自己心中鬱結的悲傷仿佛也就此融化,一起被石磊哭了出來。
“節哀。”
邵多回頭,看到陸上校拿著平板和一遝紙質信封站在他們身後。
“請進去坐吧。”
印象中,陸上校不是這麼客氣的人。大約是六隊這次慘烈的戰況讓她也心生同情,連冰冷的聲音都柔和不少。
會議室裡陸陸續續又進來不少人,有的是邵多在簽合同那天見過的,還有以仇隊為首的四隊一行人;有的她並不認識。
石磊止住了淚水,默默去將桌上散落的瓜子花生收好,還趕在眾人前麵將地上那條鮮紅的橫幅整理收好,免得被踩到。
陸少校將平板連上大屏幕,一串串數據組成的枯燥PPT投入眾人眼簾。
看到PPT的標題,邵多才明白,這是明湖小區異常事件的內部總結會。
“這是一起突發性的惡性異常事件。”陸上校為明湖小區事件定性:“由於現場現場突發狀況,導致人員配置、武器、心理等多方麵準備不足,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後果。”
“本次事件異常為三位汙染者。根據現有情報,其姓名為:以太、卡裡尼庫斯、葎。三人中兩人死亡,以太現收容於研究所第七收容觀察拘留處。”
她用一串串數字代表了那個慘烈的戰場,阿南、甜甜、□□、阿傑、陳拓……他們都化為了陣亡數字中的一員。
之後,一位神色嚴肅的白襯衫中年男子上來說話。
邵多來的時間不多,但也注意到,749局內部似乎並不全是軍人。從衣著上就能分辨出,軍人一般都是軍裝,其他人則多穿白襯衫,更像公務員。
白襯衫上去的時候,邵多無死角的視覺“看”到仇隊微妙地翻了個白眼。
他說的話一部分是術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