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宸挑眉,看著準備喝一口的夏矜藤,等著她變。
十秒後,白皙的手優雅取走高腳杯,桌麵上多出兩瓶旺O牛奶,一瓶給他,一瓶夏矜藤。
安惟宸扯了扯嘴角。
夏矜藤瞄他一眼,還很得意,是吧,一變二。
臨離開前,修長的食指屈起,敲一敲桌麵,明辭灼冷聲,“一小時半,還沒寫完?”
“……”
被訓的安惟宸抓起桌上的筆,一聲不敢吭。
直到明辭灼走遠了,才憤怒地在聽力題上隨便勾選,鄙夷夏矜藤,“你好無聊。”
他越想越氣,“你們倆都好無聊!”
半張試卷被劃拉充滿怨氣的線條。
夏矜藤靜靜地看他無腦做題,總歸是邁出第一步。
夏矜藤:“真羨慕你,有試卷可以寫,有貌美姐姐在等,一點都不無聊。”
“……”
氣氛詭異起來,安惟宸察覺到涼颼颼的氣息從背後而來的,屬於親姐的死亡凝視。
一想到夏矜藤輔導完,他姐晚上還要親自檢查試卷,安惟宸氣焰消弭大半,撐著臉,耷拉眼皮,一道道題看下去。
夏矜藤拉開易拉罐,推到安惟宸麵前,“好好寫吧,安姐放話了,你不提高一點點,遊樂園根本不讓去,再拖下去,暑假都要結束了——你看我做什麼。”
安惟宸觀察一會夏矜藤,從明辭灼過來開始,她嘴角就沒下去過。
他略一挑眉,“你倒是最近開心好多啊?”
“……”
夏矜藤不自然地彆開臉,“……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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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的化妝鏡前,夏矜藤將披著的長發紮起。
她盯著鏡子裡的人,頸側還有一兩道紅痕未完全消退,比起醜陋的疤痕,更像是某種勳章。
她莫名又回憶那天的暴雨,她在北暨戲劇學院的便利店外,明辭灼撐著傘過來,問她要不要回家。
回家。
兩人共撐一把傘,傘簷下的光景,雨落如花,花爍如星,她竭力熱鬨氛圍,說不相乾的玩笑話,直到聽見明辭灼聲音,很低,很好聽。
“……想哭就哭吧。”
擰開水龍頭,掬一捧涼水撲麵。
水滴順著下頜線滴滴答答往下流,人才總算清醒一點。
夏矜藤往回返,經過拐角,聽見安姐在和車鬱城說話。
正猶豫要不要和明辭灼的發小打個招呼,她忽然聽見安姐說,“你不用想太多啦,他們倆合租而已。”
“再說了,她又不是阿灼喜歡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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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矜藤很容易懂。
極度開心和不開心的時候,會想看恐怖片。
所以,當明辭灼從學校忙完回來時,開門看見的是,投影牆麵上披頭散發的女鬼,和聽見開門動靜,從沙發裡探出頭,同樣披頭散發的少女。
四雙眼睛含著哀怨,目不轉睛地看著門口的他。
明辭灼:“……”
強烈的視覺刺激。
他曾問夏矜藤,一個人在家看恐怖片不怕做惡夢?
夏矜藤賤兮兮地回一句,“說不定長久以來你並不是一個人。“
從此以後,夏矜藤慫恿他看恐怖片,明辭灼隻會冷笑,關緊房門留她一人(或許不止一個人)看個過癮。
明辭灼在沙發上坐下,劇情進行到遊樂園大屠殺後,崩潰的女巫躲在鬼屋裡,轉動萬|能鑰匙,放出魔盒裡的骷髏魔神。
“《無人派對》?”
“嗯。”
或許恐怖片還是兩個人一起看多點安心感,明辭灼明顯感覺到夏矜藤放鬆一點。
她這幾天都不太對勁,行為舉止又似乎很正常。
夏矜藤一整晚心思都不在恐怖片上,但她又需要耳邊有聲音,讓她不去想很多事情。
明辭灼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乾淨。他的手臂有力,身形清瘦但並不是沒有肉,暴雨那天,她曾短暫地在他懷裡躲風,無聲哭泣時,隔著薄薄的襯衣,緊貼緊繃溫熱的懷抱。
而此刻,溫柔的手無情抵住逐漸靠近的她。
明辭灼聲音涼涼,“做什麼。”
“……”
明辭灼低垂眼睫,“彆湊那麼近。”
“明辭灼。”
夏矜藤摁住他肩借力,挺直腰板比他高出一些,居高臨下地看他。手底下的肌膚溫熱,她的臉也很熱,投影力被火燒的女巫應該也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