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瑤抻直身子,麵露不悅,“神機使當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尋穴自有風水先生管著。不過……”她撩起眼皮瞟瞟明匡,“既然明督主求到我這兒了,我也就勉為其難,指點一二。具體葬在何處,還得明督主找人去看。”
明匡吞了吞口水。
裴三說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湊成整句整句的就弄不明白了。
什麼叫求著她,什麼叫勉為其難指點一二。指點完了還得去找風水先生。
那……指點不指點的有什麼區彆?
明匡眸光一暗,“若是裴神機使覺著不妥,那就……”
裴錦瑤揚手阻住他的話頭,眸光冷凝,“沒什麼不妥,明督主難得開口求我,我不會拂了您的麵子。”
誰求她了啊?!
明匡真想掀翻桌子一走了之。
裴錦瑤吩咐阿發,“去把卜卦的家夥事拿來。”
咦?卜卦?他還沒見過裴神機使卜卦呢。
明匡兩手在膝頭來回搓動數次,吐了口濁氣。
也罷!裴三願意說,他就留下聽。
要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再掀桌也不遲。反正桌子有腿兒也跑不了。
阿發小跑去,小跑回。捧來龜甲古錢。
“掌燈!”裴錦瑤神態肅然,就連稚嫩的聲音都透著不容動搖的威厲。
可……明明點著燈呢。還掌什麼燈?
明匡不明所以的四下看看。老文和小密探將杯盤撤下,一人端一盞羊角燈放在桌上。將裴錦瑤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映襯的愈發明豔。
嘖嘖,神機司規矩挺大呀!
明匡收攏心緒。方才鬱積於胸的悶氣漸漸疏散。
“二子的生辰是……”
“好叫督主大人知道。我跟他們那些江湖術士不一樣。他們算生辰,我不是。”裴錦瑤嫩白如水蔥似的手指攏起古錢,“我看的是二爺被勾魂使拘走的時辰。”
明匡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哦……這樣啊……”
高人就是高人呐!小密探趕忙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對明匡說道:“昨兒二爺出事的時候,我們裴神機使正跟黑爺白爺涮鍋子呢。我們都是瞧著黑爺白爺拘走二爺魂魄的。”
“哦……這樣啊……”明匡點頭如搗蒜,“我聽底下人回稟來著。可惜那小子說話顛三倒四,沒一句有用的。我嫌煩,直接打發他去刑房領鞭子去了。”
倒黴的阿成……
老文默默搖頭。嗣子都能說成幼子的主兒,這頓鞭子挨的不冤。
同樣都是阿字輩兒的,阿成比阿發差的可太多了。
小密探手舞足蹈的將當時的情況說給明匡聽。
明匡不時發問,小密探耐心解惑。
裴錦瑤也不催促,眼簾微垂擺弄著古錢。
約莫說了小半刻,明匡總算是聽明白了。怨不得裴三脾氣大,人家跟勾魂使有交情。
“裴神機使……”明匡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您受累指點指點。”
裴錦瑤眉梢輕挑,“好說。”她把古錢放進龜甲裡,左邊晃三晃,右邊晃三晃。
明匡的視線隨著裴錦瑤的手上上下下,下下上上,一顆心揪成一團緊張的不得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大概是裴三太過嚴肅的緣故。
裴錦瑤將龜甲裡的古錢一一傾在桌上,重重的“嗯”了聲。
什麼意思啊?
明匡倆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裴錦瑤,想要從她臉上捕捉到些許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