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還留下過年呐?
雲海月掙脫開婦人的手,清清喉嚨,耐著性子說道:“無量壽尊,這位善人,您有何事要問?”
“你不是算卦的嗎?”婦人解下腰間荷包,細細數了數裡麵的銅錢,“多錢算一卦?”
從衣著以及乾癟的荷包看得出她並不寬裕。
雲海月一下子心軟了,“十個大錢。”
十個大錢……
婦人猶疑片刻,咬咬牙,“成,你跟我來。我家就在前麵不遠。”她籠著手朝前走,不時回頭望一眼雲海月,生怕他跟不上似的。
雲海月打量著這條寬巷,兩旁都是民居。因著下雪,多數人家大門緊閉,顯得有點冷清。
再往前走,有一戶門上貼著封條,封條上戳的是東廠的大印。
雲海月盯著看了兩眼。
婦人狠狠啐了一口,咕噥一句,“挨千刀的馬遜,害我珠姐兒。”
聲音不大,可架不住雲海月耳朵靈。
馬遜?珠姐兒?
雲海月恍然大悟。珠姐兒不就是裴神機使的姐姐嗎?裴神機使跟他說過一嘴,章慶跟裴錦珠的失蹤脫不開乾係。
原本裴神機使懷疑章慶是想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的,可章慶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沒了蹤影。於是,裴神機使轉而去查童子心的下落。
雲海月快走幾步追上婦人,“珠姐兒是善人的女兒吧?”
婦人吃驚的看向雲海月,“你……這是你算出來的?”
雲海月嗬嗬笑了,“若不是親娘牽掛女兒也不會頂風冒雪出來找人算卦。”
婦人眼眶微紅,“珠姐兒命苦,要不是裴三,珠姐兒也不會跟京哥兒湊成對兒。京哥兒爛賭,準是他把珠姐兒拉去抵債了。”她像是說給躲在門後的鄰居聽似的,故意拔高了音調,“我這當娘的心呐,誰能明白喲。道長,一會兒您幫我算算珠姐兒是生還是死。”
雲海月唇角墜了墜,眼前這位不用問也知道是那位不安分的尹氏。她怎麼有臉將裴錦珠跟尹京的事賴在裴神機使頭上。阿發把前因後果跟他說的明明白白。是裴錦珠有心算計裴神機使在先。
這娘兒們果然不是善人。
尹氏還在絮絮說著,“天有眼,裴三遭報應了。她害我珠姐兒,到最後不也沒落著好處?我看呐,她這回受了重傷八成救不回來了。”
雲海月強壓著心頭不滿,跟尹氏進了家門。
尹氏把他帶到耳房。這裡原是放雜物的,尹京有時跟裴錦珠鬨彆扭就把她趕到這處睡。裴錦珠失蹤以後,尹氏偶爾在這兒縫補衣裳,做點針線活。
雲海月把卦幡兒杵在牆角,邁步進了屋,黴味和著廉價的脂粉香直衝麵門,頂的他太陽穴漲漲的難受。
尹氏提起桌上的茶壺晃了晃,竟然沒水,忍不住又罵上了,“整日躺在床上裝死,你要是真死了倒還省心又省事了!”
話音未落,正房那裡傳來小孩子的哭鬨聲。
尹氏半個身子探出門外,尖聲嚷嚷,“嚎什麼嚎?死野種!”
哭聲越來越大。尹氏得意的撇著嘴角,哐的一聲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