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月眼簾低垂。他不是因為進宮麵聖緊張,而是……屬實沒那麼多話可說。
他十分認同裴神機使說的“斬妖除魔為己任”。嘴皮子功夫哪裡比得上一身好本事來的實在。他又不是茶館裡說書的。
“多謝燕督主幫忙周全。”雲海月誠心道謝,燕凰玉笑了笑,說道:“雲道長不必客氣。”
雲海月撚著胡須,抬頭正巧瞟到深宮方向。
那裡為何會有一團黑氣?雲海月住了腳步,凝神細觀。
是黑氣沒錯!
難道說宮裡有妖?
雲海月麵色泛白。
燕凰玉見雲海月神情有異,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邊……是夕顏宮吧?”
引路的小黃門躬身道:“是夕顏宮沒錯。”
聞言,雲海月回過神來,訕訕道:“怪我眼皮子淺。難得進宮一趟,瞧什麼都稀奇。”
小黃門哪敢順著他的話茬往下說,隻笑眯眯的弓著身子往前走。
燕凰玉睨了眼雲海月,見他眼底分明有震驚,有意外甚至還有些微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
燕凰玉沒有發問,話鋒一轉,說起了噴香的烤羊腿。
雲海月跟他一搭一檔,把小黃門說的直咽口水。
……
此時,夕顏宮卻是大門緊閉。
灑掃宮女見怪不怪的忙忙碌碌,仿佛正殿的門就不該打開似的。反正她們加一塊都不如蔣令侍分量重。乾好自己的活兒才是正經。
寢殿裡,妍美人和蔣令侍蹲坐著,兩人神情緊張的盯著躺在地上的裴錦珠。
“您說,她是不是要醒了?”雖然妍美人也覺得裴錦珠醒轉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但裴錦珠的表現令她不得不這樣問。
蔣令侍唇角抿成一字,默然不語。
這怎麼可能呢?
裴錦瑤與裴錦珠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所以,用裴錦珠做引最有效也最穩妥。
可……還是出了紕漏。
裴錦珠雙眉緊蹙,貝齒咬住下唇,額頭和鼻尖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像是飄蕩在一場沒完沒了的噩夢之中的小舟,稍不留神就會被驚濤拍的粉碎。
然而,蔣令侍的心還是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由裴錦珠的表現可以看出裴錦瑤正在試圖衝破重重禁錮。
“不能讓她醒過來!”蔣令侍當機立斷,“我要做法阻止她!”
“現在?在這兒?”妍美人有些慌亂,“他隨時會來,而且……還有那麼多人在外麵侍候。”
若是夜深人靜還好遮掩,光天化日的顧不過來啊。
蔣令侍眸中劃過厲色,“那又如何?難道眼睜睜看著她醒嗎?”
妍美人想了想,將心一橫,“您在此施術,我去外頭守著。”說罷,提著裙子就跑。
蔣令侍衝著她的背影低喝道:“慌裡慌張的像什麼樣子?”
妍美人心裡發苦,不敢反駁,站在那兒怕拍麵頰,深吸幾口氣邁步走了出去。
蔣令侍不住搖頭,“太毛躁!”
話音未落,裴錦珠驟然張開眼,滾圓滾圓,黑白分明。
蔣令侍望著那雙滾圓滾圓,黑白分明的眼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