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裴府,父女倆徑直去榮泰院向裴老夫人回話。
裴老夫人眉頭深鎖,憂心忡忡的說道:“此事看似是衝著沈閣老去的,實則是對瑤瑤的不滿更多。”
聞言,韋氏捏著帕子捂住胸口,先是一驚繼而憤憤,“那……到底是誰這般黑心?”
裴錦瑤忙向她投去安撫的眼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娘,我不會有事。”
裴老夫人捏著肥仙鶴帕子印印唇角,喟歎道:“瑤瑤一個小小的孩子,而今卻能常常麵聖,有人看不慣,有人眼熱妒忌,這些都是在所難免的。也不能說他們黑心,隻不過是為私為己罷了。”
韋氏緩緩吐口濁氣,點點頭,默不作聲。
身為母親,她不求子女建功立業,隻求他們能夠健康順遂。可是,既然裴錦瑤已然成為神機使,就注定會麵對許多意料不到的事。
受傷隻是傷皮肉,這次被人算計卻是身心受累。更加令韋氏難過的是,不能在外麵替裴錦瑤遮風擋雨,好些事隻能靠她自己扛。
“要不……辭官吧。”韋氏心疼的望著裴錦瑤,“娘再給你幾間鋪子,你在家閒得慌就辦花宴……反正,隨便什麼宴都成。”
裴老夫人直搖頭,“韋氏,現在不是瑤瑤想辭官就能辭官。在這節骨眼兒上隻能硬挺著。否則,是會傳出閒話的。”
雖然她沒說重話,可韋氏還是漲紅了臉。這其中的道理,韋氏又何嘗不知。她隻是不想自己的女兒受委屈。
裴庭武清清喉嚨,道:“娘,惠姑不是不曉事,她就是心疼瑤瑤。”
她又沒有責備的意思。就事論事而已。裴老夫人不耐煩的甩甩肥仙鶴帕子,悶悶哼了哼。
韋氏臉更紅了,嗔怪的瞪了瞪裴庭武,低下頭不做聲。裴庭武裝模作樣端起茶盞小口啜著。
沒人說話,屋裡頓時落針可聞。
裴錦瑤暗暗搖頭。
她這個爹哪哪兒都好,就是護媳婦護的太緊。他也不打聲招呼揚手就給老太太喂一大口山西老陳醋,還得她當女兒的幫忙找補。
上衙已經很累了,家裡大人又都不省心。
裴錦瑤搓搓臉,露出甜甜的笑容,用甜甜的聲音喚道:“祖母,明天早上喝餛飩呐?”
裴老夫人麵色和緩下來,柔聲問她:“好,瑤瑤想吃什麼餡的?”
裴錦瑤顛顛跑去裴老夫人身邊坐下,抱著她的胳臂,“祖母,燕督主說要做樣子給外人看,所以從明天起,咱們家周圍有探子盯梢。我跟燕督主要了兩個賣餛飩和糖葫蘆的。家裡廚子的手藝吃膩了,換換口味。”
裴老夫人眸光一沉,“瑤瑤,東廠督主的話可不能儘心。他說是做給外人看,誰知道是不是糊弄你。”轉而將目光投向裴庭武,“你去東廠,燕督主都問你什麼了?”
“我跟燕督主下了盤棋。下棋的時候,他說毒是下在酒菜裡的。至於是何種毒,他沒說。但是,東廠在仙歌樓和廚子活計的住處都沒找到毒藥。所以,他認為此事與仙歌樓無關。讓我寬心,不要害怕。”裴庭武回想片刻,又道:“娘,我覺得燕督主不似作偽。”
裴老夫人言道:“宦臣為爬上高位不擇手段。燕督主更是親手毒死明匡才換來今日權勢。想他未及弱冠就已是天子近臣,又豈是泛泛之輩。”
裴錦瑤舔舔嘴唇想要反駁,裴庭武卻率先說道:“是我思慮不周。”
說來說去都怪燕督主長了一張好人臉,尤其笑起來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信賴。以至於他根本想不起坊間傳揚的那些燕督主所做的“惡事”。
毒死義父,還將義兄弟送去采玉。
裴庭武目光投向裴錦瑤,“瑤瑤,你祖母說的很對。燕督主對你有求必應,又對我禮遇有加,想來一定懷有目的。”
不是!燕六就是單純的對她好而已。他毒死明匡並不是無緣無故的。至於那幾個義兄弟……若是留在東廠,燕六肯定會被他們啃的骨頭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