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四兩撥千斤,尹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沒有二房這注銀子,尹家必得讓她出錢才肯罷休。最近裴錦珠出門飲宴的機會多了,臉麵都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她總不能不顧女兒,把手裡那點餘錢全貼給尹家。
“你還是跟二弟商議商議再定。”尹氏斂去眸中焦炙,溫聲道。
“不用商議,這事我做得了主。”韋氏冷著臉把話說死了。
尹氏耐著性子,轉頭看向裴老夫人,含笑道:“娘,弟妹瞧不通透,您總歸是明白的。”
“明白?”裴老夫人失笑,“我老糊塗了,眼瞎耳聾早就瞧不明白事了。”
尹氏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收,尷尬,怨恨便爬到眉梢眼角,頗有幾分猙獰之色。她不就是挪用了公中的銀子麼?又不是不還。要沒有她左右逢源,裴家能搭上權傾朝野的明督主?那些錢又沒進她的口袋,全都是為了裴家鋪排。且這事過去好些日子了,揪住不放又有什麼意思?老太太眼淺就算了,還偏心偏的沒邊沒沿。
裴老夫人慢條斯理的說道:“範先生比何博士不差什麼。不過你要真覺得何博士教的好,等你有了兒子送去尹家就是。”
尹氏嘴唇蠕了蠕,半個字都吐露不出。
裴錦珠手指絞弄著衣角,大著膽子輕聲道:“何先生擅詩詞,三妹妹若能得他指教必定受益匪淺……”
以前的裴錦瑤喜歡作詩,但學問有限,隻悄默聲寫幾句玩玩罷了。裴錦珠不是想讓何先生指點裴錦瑤,而是尋機會讓她與表兄弟們多多親近。
娶裴錦瑤就等於娶一筆豐厚的嫁妝。兩家結親,不止結二房,也結上了金陵韋氏。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裴老夫人麵色微凝,眼角餘光清清冷冷在裴錦珠臉上轉了兩轉。
尹氏瞬間領會了裴錦珠的用意,“是啊,範先生那處多有不便,何先生就不同了,他大孫女都十六了。”
範璞與裴庭武同年,卻未曾娶妻。裴錦瑤不好時常與他討教。
那位何先生年紀一大把還跟歌伎小倌牽扯不清,根本就是個老不修。裴錦瑤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麵帶羞赧,柔聲回道:“娘要教我打理庶務,沒有閒情作詩呢。”
而今各房管著各房自己的產業。二房名下成衣坊,胭脂鋪子,酒肆食肆,田莊園子樣樣齊全。說是打理庶務,實際就是挑幾處可心的給裴錦瑤做嫁妝。
尹氏饞的眼珠子都紅了。
大房名下的鋪子是沒析產之前,由裴庭武帶攜著做起來的。因是兄弟倆合夥,大房補了銀子給二房全權接掌過來。尹氏將其交給自家兄弟打理。到現在隻小半年功夫就落得個勉強維持的下場。
裴錦珠瞟一眼裴錦瑤圍髻上的東珠,訕訕的勾了勾唇角,沒做聲。
…………
出門時雪停了,刮起了北風。
裴錦瑤換了身石青色衫裙,帶上翠巧乘車去往祥安胡同。
“姑娘吃些蜜水潤潤喉吧。”難得跟著姑娘上街逛遊,翠巧樂得嘴都合不攏。